湘南的天氣比之盛京城無疑要暖上一些,奈何年關愈近,再暖和也暖和不到哪兒去了,初雪過後,整個驛館內的樹枝,都掛上了冰淩,非但沒有融化的跡象,反而愈發璀璨了幾分。
為了怕凍壞那些中了活毒,本就體虛的湘南百姓,周淮安和湘南城的眾將領,特別將驛館最外圍的一座待客大堂,改為了施藥堂。
因為距離較近,淩四和穆顏姝並沒有策馬盛轎,而是選擇了閑庭漫步。
說來,穆顏姝自打來了湘南,先是帶著裴雪燼東躲西藏,回來便睡得昏天黑地,然後,又是配藥,又是給刀三治療肩膀,以至於這初雪都過了好些天了,她都沒機會,好好的賞看一番。
現下踏著咯吱作響的白雪,看著四處冰淩倒掛的盛景,穆顏姝不由放慢了腳步,多瞧了兩眼。
留意到這一點,淩四當下配合自家小丫頭的步伐,慢了下來,往身側湊了湊,“怎麼樣,顏丫頭,這湘南的景色不錯吧?”
穆顏姝點了點頭,“的確不錯。”
眼見她肯定,淩四自是愈發來了興致。
“這驛館裏多少無趣了一些,等過兩天,你忙過去了,爺帶你去南蠻邊境那邊逛逛,那兒的景色,才是真的好。”
說到這兒,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登時冷哼一聲,“哼,不過現在的景色再怎麼好看,也比不上剛下雪那會兒了,要是裴世子能有點用處,也犯不著讓你涉險,耽誤了這麼些好時候。”
穆顏姝波瀾不驚的側目,“四爺這話都說過三遍了。”
“有嗎。”
淩四摸了摸下巴,相當光棍兒道,“是爺不對,這種好時候,就不該提旁人,掃興,今年就先這樣了,過些時候,爺在湘南置辦兩處宅子,以後到了冬天,咱們再過來,爺就不信等不著一場初雪。”
“四爺還真是……”
穆顏姝本想說土豪二字,想到現在沒這說法,話到嘴邊,麵無表情的換了個詞兒,“財大氣粗,我恐怕沒那個閑時候,也不會再有多少機會,來湘南城了。”
這話就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淩四隻當沒聽懂,眸光愈發灼灼烈烈,擺了擺手道,“沒事兒,你到哪兒,爺就在哪兒買宅子,這九州四國好地方多得是。”
穆顏姝也知道最近這位爺臉皮的厚度,似乎是做了全麵升級,跟先前不可同日而語,幹脆也不浪費口舌了,攏了攏手套,將眸光轉向了另一側。
淩四見此,直接從她身後饒了半圈,轉到了她眸光所及的地方,笑出了一口燦燦白牙,“顏丫頭,怎麼樣,爺給你弄的這手套還有圍脖,暖和嗎?”
穆顏姝隻覺得這位爺那一口白牙,簡直比散落了陽光的雪地,還要晃眼,不由錯開了眸光,實話實說道,“很暖和,銀雪狐的毛皮的確難得。”
淩四聞言,眼底染了幾分滿足,興致勃勃道,“爺就說吧,可惜銀雪狐皮有點少了,等以後,爺再給你弄個配套的披風。”
穆顏姝:“……”
她咋覺得這位爺最近除了不怎麼要臉皮之外,張口閉口就是買買買呢,就算這個時代土地多,打獵不犯法,也不帶這麼土豪的吧。
穆顏姝難得心裏生出了幾分吐槽,不過她並沒有吐槽太久,就被眼前人頭攢動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二人說話之間,已然是來到了施藥堂附近。
那施藥堂的四扇大門,大敞四開,外堂站了排隊的湘南百姓,內堂則是擺了幾張方桌,坐了幾位大夫,在馬不停蹄的配藥,間或為個別百姓看診。
內堂外堂,基本上是通透的,除了中間擺了三隻藥缸,站了六個人施藥之外,並沒有什麼阻隔,內堂外堂,相互之間,一覽無餘。
為了保暖,不管是內堂和外堂,都生了火炭,加上人聲鼎沸,裏麵倒是溫暖的很。
以淩四二人的身份,自然是直接從施藥堂的側門,入了後堂。
那幾名大夫見到這兩人,尤其是懷安郡主,登時眼珠子一亮,自是準備起身行禮,結果被淩四一個眼神按在了原地,“忙你們的。”
“是。”
那幾名大夫本來還想趁機跟懷安郡主討教一番,被這位爺一瞟,也隻能訕訕的坐了回去。
這時,負責今日在施藥堂看顧的王宣,注意到了二人的倒來,已然是快步走了過來。
王宣抱拳行了一禮,“屬下參見戰王殿下,懷安郡主。”
淩四抬眼瞧了瞧,“情況怎麼樣?”
王宣麵露笑意,難掩欣喜道,“回戰王殿下,懷安郡主的湯藥真是神了,百姓們恢複的情況很不錯,照這個速度下去,最多再有兩天,便能結束了。”
淩四擺了擺手,“不用著急,多派發兩天,省的漏了人。”
他巴不得在湘南多留些日子才好,自然是不著急的。
王宣隻當這位爺體恤百姓,幹勁十足道,“小人明白,戰王殿下放心。”
眼見二人說的差不多了,穆顏姝適時開口道,“今日可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