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妘王府內。
妘泆泊幾乎是從青龍山回來,藥浴過後,便到了書房。
穿著一身煙紫色的華光蜀錦長袍,繞到書案之後,還沒落座,話已然是出口了。
“查到了嗎?”
站在書案前的妘冬抱拳躬身,精煉道,“這次的人,連同上一次,全都是神醫穀的人。”
妘泆泊落座,手上流轉的紫意微微頓了頓,“神醫穀?”
站在他身後的妘夏忍不住疑惑出聲道,“神醫穀的人怎麼會這麼不依不饒的要殺懷安郡主呢,難道是招攬不成,氣急敗壞了?”
也難怪妘夏會有此推測,畢竟,在旁人看來,穆顏姝乃是相府嫡女,又是從邊關小鎮走出來的,跟神醫穀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唯一的可能,就是現下穆顏姝聲名大噪,神醫穀看上了她的醫術,被穆顏姝拒絕,結果惱羞成怒,徹底恨上她姝。
哪怕妘泆泊智近乎妖,一時之間,倒也沒有想到其他的地方。
他不禁聲音微涼的側目道,“傅二叔最近有沒有什麼動作?”
妘夏當即回道,“沒有。”
妘泆泊點了點頭,轉動著手上的佛珠,朝著妘冬吩咐道,“去查查神醫穀的人,最近跟懷安郡主是不是有所接觸。”
隻是,還不等妘冬抱拳領命,就聽妘世子改口道,“不,查左相府的人,跟神醫穀是不是有所接觸。”
穆顏姝的身份擺在那裏,神醫穀若是想要招攬她,無異於挖承帝的牆角,哪怕神醫穀行事再霸道,在盛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會有所顧忌的。
他們必然不會明目張膽的跟穆顏姝接觸,最大的可能,就是透過左相府的人,進行招攬。
妘世子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會臨時改了口。
“是,屬下明白。”
眼見妘冬領命,妘夏忍不住冷聲嘀咕道,“這神醫穀行事可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敢幫著二皇子一塊謀逆,他們這是公然毀約啊。”
妘泆泊勾了勾唇角,笑意宛若窗外初春的月色,涼意如水,“所謂的四族盟約,說到底不過是潛規則,不管是千金堂和妘家都要入世,甚至跟皇室有所接觸,就是因為這一點,大家對神醫穀這些年的行徑,都沒怎麼理會,但這次不同,神醫穀踩過線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雪色狼毫。
妘夏登時相當有眼力見兒的鋪紙研墨,妘泆泊一揮而就,寫的字並不多,零零星星落在妘夏的眼底,卻是讓他怔了怔。
他們家少主,這是要找神醫穀的茬兒啊!
此刻,妘泆泊已然是寫完了,將信簡單一折,裝入信封,便遞給了妘夏,“馬上把這封信送回祖宅。”
“是。”妘夏恭恭敬敬的接過,就聽妘泆泊近乎自言自語道,“神醫穀既然踩過線,就要付出代價。”
妘夏聽在耳中,嘴角卻是忍不住抽了抽:神醫穀付出代價,不是因為踩過線,而是因為踩到了懷安郡主身上吧!
他們家少主為了懷安郡主,還真是什麼都幹了,連公報私仇都玩上了。
就是因為這樣,妘夏憋了半晌,忍不住道,“少主,您今日明明也第一時間趕到了懷安郡主那兒,怎麼遲遲沒上前呢?”
妘泆泊敲擊桌麵的手指頓了頓,“淩四比我到的快,他們兩個人足夠了,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這些年恢複的雖說還算不錯,甚至修有內功,可因為身體的原因,根基不穩,也不過能夠自保而已,淩四都出手了,他若再去,倒顯得畫蛇添足了。
若是身體出現什麼意外,搞得懷安分心,那就更是過失了。
妘泆泊說的簡略,妘夏跟了他這麼多年,多少能摸清一些自家少主的心思,登時稍顯心焦道,“少主,您有時候就是想得太多了,瞻前顧後的,能不能幫忙那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去不去啊!”
也怪不得妘夏捉急,看看人家戰王殿下,啥時候動過腦子,懷安郡主在哪兒他就在哪兒,別說碰上這種機會了,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他們家少主背後做的事兒不少,可不往人跟前湊,誰知道啊!
妘泆泊似是被觸動了神經,轉動佛珠的手指頓了頓,“我想得……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