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爬上床,拉過床簾,不透進一絲光。躺下,蓋上被單,拿過枕邊的錄音機,套上耳塞,扭到理川音樂電台。現在正是午夜點歌的時間,一個女孩在給暗戀的男孩點歌,旋律響起來了:
我對你有一點動心,卻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麼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在歌聲響起的一刹那,眼淚就已經流了出來,她猛地抓住毯子,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從來不知道歌聲竟然會如此刺入人心,撥動心中那條敏感脆弱、善於自欺欺人的弦。那歌,仿佛比她更知道和了解她的心,不顧她的意誌,與她的心共鳴。
就那一點點的心動,在這個夜裏——被她向來嚴重失職的理智宣判了死刑。
還好,隻有一點點心動,她……還來得及拯救自己!
就脆弱這一次、這一個晚上,然後,將心中那顆偷偷長出來的小芽掐斷;然後,自己將會如以前一般自由自在地生長,享受陽光和雨露。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芥末精神恍惚。刷牙的時候,牙刷忘了抹上牙膏,杯裏的水入口即喝,;換衣服時,半天想不起來衣服放在哪裏;梳頭的時候,四六分的分劃線老是梳不齊;走到樓下,發現自己穿的是拖鞋;去商店買麵包,包裝紙沒撕就往口裏塞……
10點鍾有專家講座,她也去聽了,象根木頭坐在那裏發呆,不知台上所雲。
一整天就這樣恍惚地度過,心裏既焦躁不安又無可奈何,好象有什麼東西在跳騰著想衝出來,卻苦於無處發泄。在熬了一天以後,她想逃了,也真的逃了。打了個電話請假,跟宿舍裏的人說一聲後,她就獨自踏上了去某海濱名城的旅程。
那個海濱名城在千裏之外,碧海藍天,沙灘綠地延綿數公裏,是她早就向往的勝地。她要去那裏,去她喜歡的地方——療傷——心傷。
她從小就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一個人偷偷地躲起來。心情愈是不好,躲得越遠。等到想開了,心情恢複了,她便帶著一副笑臉回到人群中。所以,很人有人看到她脆弱和悲傷的一麵。
也許是從小喜歡看書,書——讓她知道和看到了異常廣闊的世界,使她的心也變大變廣起來。她堅信,走得越遠,看到的世界越大,越顯得自己渺小,悲傷……也就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