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宮野:“喂,要不要通知你家裏?”
“不用。”
“親戚呢?”
“不用。”
“朋友呢?”
“沒有。”
“那……要不要向學校請假?”
“沒必要。”
芥末閉嘴,不再問這些愚蠢的問題:“有錢嗎?我去買點吃的。”
宮野把錢包遞給她,挺鼓的。芥末打開一看,喝,五十元和百元的大鈔不少嘛,金卡銀卡也有三四張,這家夥挺有錢的,難怪脖子上掛那麼粗那麼亮的銀鏈子,看來醫藥費住院費不用她擔心了。
她在醫院附近轉了一圈,買了一些水果和牛奶、麵包、八寶粥等,順便在地攤上買了件特大號的T恤。他那件衣服全髒了,不換件怎麼出院見人?
回到病室,醫生還在給宮野處理傷口,他的臉上、頭上、胳膊上、背上、腿上沒少綁繃帶外加纏紗布,那個模樣看得她想爆笑。
她有些無聊了,便拿起水果刀,開始削蘋果。她吃蘋果從來不削皮,第一次削皮竟然是為了一個多小時前還是仇人的魔鬼削,便宜他了。
他的傷口包紮好以後,芥末坐在病床邊,把錢包還給他:“打的費、掛號費、押金和買食物衣服,一共花了三百八十多塊錢。還有,我救了你一命,收費一百元,從此互不相欠。”
宮野哼了哼,接過錢包,塞進枕頭底下,沒吭聲。
她把削好的蘋果,還有插上吸管的牛奶盒遞給他:“吃點吧,補補。”
宮野盯著蘋果和牛奶看了一會,接過去,悶悶道:“你不回去嗎?”
“不了,今晚在這裏休息,明天早上的課不重要。”
宮野慢慢嚼著蘋果,好半天才道:“謝謝。”
“換了別人我也會這麼做的,你好好休息吧,我伏台睡一下。”
她掏出耳機,套上耳塞,開始聽英語。
宮野什麼也沒說,吃點東西後就閉目休息。
很奇怪的晚上,兩人原本是死對頭的人,竟然呆在同一個病房裏,象熟識多年的親人和朋友一樣,沉默地度過了一夜。她想,他也象她一樣心緒起伏,睡不著吧,畢竟,這個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早上八點多,芥末沒打招呼就自己回去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象在做夢,但她的心釋然了很多,平靜了很多,心上的某塊傷口正在愈合。
她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眼睛紅腫,昨晚那場哭聲無比慘烈。
看著鏡中的自己很久,她終於明白,寬容比怨恨更能讓人輕鬆,寬恕比報複更能讓人平靜。
她原諒了魔鬼,也放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