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飯之時,張淩風尚在疑惑自己為何會行為顛倒,而無憂心神不寧,紫元宗仇怨縈胸,也是食不甘味。一時間豐盛的飯席上死氣沉沉,倒是店中夥計被無憂絕世容光所震懾,上菜時一頭撞在柱子上,才弄出些動靜來。
用完飯,三人要房歇息。店掌櫃迎上來賠笑道:『今日不巧,樓上天字號上房隻還剩兩間,各位中有誰請到屋後偏房裏將就一晚?』張淩風道:『兩間上房我要了,你叫人扶我那位啞巴夥計到偏房吧,他腿腳行走不便,你們當心點。』
掌櫃正要點頭,忽然無憂問道:『請問大叔,偏房是什麼?能住的舒適麼?』掌櫃道:『偏房硬板木床,原是過路馬幫商販歇腳之所,沒有上房幹淨整潔。』無憂道:『那我們不要偏房,隻要上房吧!』
此話一出,掌櫃和張淩風都愣住了。特別是張淩風,頗有尷尬之色,喃喃道:『你要和我住一間屋?這......雖說輩分懸殊,我可作你爺爺,但畢竟男女有別.......不過,修道之人不拘泥世俗之禮......容我想想.......』無憂搖頭道:『不,我和哥哥住一間屋子,他雙腿無力,坐臥都不方便,我要照顧他。』
話沒有說完,那掌櫃嚇了一大跳,定睛端詳,見無憂十五六歲、眉秀腰直,乃是一位白玉無瑕的黃花閨女。又看她清麗寧和,眼眸清澈,純淨的微塵不染,絕沒有半點放蕩孟浪之態。掌櫃開店經年,閱人無數,竟瞧不出這少女到底是何心思。
沉默片刻,張淩風道:『你,不行!你怎能和......』無憂不等他說完,又重複道:『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不和他分開!』她說的毫不猶豫,柔靜中帶著決然。紫元宗依在旁邊的柱子上,正直目瞠視。他本胸懷坦蕩,又帶著幾分狂氣,也未將這些世俗禮法放在心上。
張淩風微感意亂,那掌櫃更是不知所措,低聲叨叨道:『呃....即使親兄妹也不能同宿一屋啊......何況這位客官不像姑娘的親兄長,男女授受不親,更......』張淩風不厭煩擾,掏出一錠銀子丟進他懷裏,啞聲道:『少廢話,兩間上房!』掌櫃見錢眼開,再不管什麼『男女不親』,當下將三人引上樓閣,任其自便。??
?張淩風悶悶的進屋安歇。無憂扶著紫元宗也走入另一間客房。關上房門點亮蠟燭,無憂以手托腮,盯著案上忽閃的燭光發呆。紫元宗坐在床沿邊低頭沉思。兩人思緒含糊混亂,心頭默然無語。
就這樣坐到中夜,無憂忽然挺直腰背,愁容盡掃,輕輕拍了拍麵前的長案,暗自感歎道『對了,應該是這樣的!』紫元宗聽到她心語,抬頭看她,問道『怎麼?』
無憂轉臉一笑,眼睛裏滿是喜悅之色,心道『我總算想通了!哥哥,你若要鏟除邪惡,其實用不著殺人!』見紫元宗迷惑不解,她繼續說道:『你說那張淩風是壞人,嗯,那是因為他做過很多壞事。可是今後他如果能多做好事,少做壞事,不就逐漸變成好人了嗎?你不覺得麼?張淩風比初識的時候和善多了,也做了很多好事--醫好你的內傷,除滅勾魂獸。還有白天那車夫從半空摔落,要不是他出手相救,也一定會喪命.....我想,隻要咱們和他相處日子長一些,便能將他慢慢感化向善,這不是比將他殺死要好得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