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鳳笑道:『什麼「飛也,走也」,眼下什麼時候了,還耍嘴皮子?小滑頭真是頑性難改。』她雖欣喜卻怕再犯病,不敢縱情談笑,隻淡然戲謔兩句,又愁眉歎道:『唉,自從回到中原,我患上這咳喘症後,便日夜昏昏沉睡。適才想是沒醒過來,外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等朱雀回答,青鳳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驚訝道:『不對!外麵五名北宗弟子道術頗高,而且還有......還有......單憑雀兒你一人之力,怎能孤身硬闖進來的?』
柳青鳳語氣急迫,扶住朱雀肩頭仔細端詳,問道:『你沒事吧?沒有受傷?沒有中毒吧?』朱雀心念一動,問道:『鳳姐姐,你知道外屋有個妖怪麼?專門用毒爪傷人,那幾個師兄就是讓它活活抓死的。』青鳳低聲驚歎,遊目四移,頗有躊躇之色,好半晌才道:『那......那不是妖怪......那是......』
話沒說完,忽然瞅見屋角暗處站著個男子,陰沉沉的麵容模糊。柳青鳳驚疑道:『誰?誰在哪兒?為何不出聲?』她病中目力迷離,加之心情激蕩,神智更是恍惚,當下奮力坐起,出神的望著那男子,顫聲道:『沒錯,我早該想到,是你!定是你保護雀兒,她才免遭傷害,可是,觀雲,觀雲啊,你如何現在才來看我?』她語調憂傷,神情淒楚,抖抖索索的朝那男子伸出了雙臂。
朱雀趕忙扶住她,湊到耳邊道:『鳳姐姐,你瞧仔細些,他不是程師兄。』柳青鳳一怔,尚未回過神,那男子慢慢從陰影裏走出,默然站定在炕前。朱雀道:『看清了吧?這人你認識,當初定襄城裏你還曾救過他的命呢!』青鳳竭力凝聚眼神,端詳了好半天,散亂的目光逐漸移到在紫元宗額間那個烙印上,緩緩地道:『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啞囚犯。八宗道會上為了救我,舍身擋住白善道的陰陽鳳凰劍。唉,當時,觀雲沒有這樣的勇氣呢......你的名字叫「追月」,對嗎?』
紫元宗搖搖頭,環顧四周,看見炕頭上放著一個盛水的粗瓷碗,便將手指伸進去蘸了蘸,在炕沿邊寫下『紫元宗』三個字。柳青鳳低聲念叨:『紫......紫元宗?這是你的真名?』紫元宗點頭默認,靜靜的注視著青鳳,眼睛裏閃動著溫藹的光芒。卻見柳青鳳垂下眼簾,黯然歎道:『唉,觀雲到底沒有來。我也真傻,他如今是九華派掌門的大弟子,怎敢違背師命,私自探視本派棄徒。』朱雀道:『你千萬別這麼想,程師兄絕不是那樣的人。這些日子我爹命他麵壁思過,指派弟子嚴密看管,也無法出門半步呢。』青鳳眉頭微顫,神情忽喜忽悲,道:『真的麼?原來如此......他身體怎樣?吃的還好嗎?平日裏你能見到他嗎?』
正問著,忽然外屋傳來陣陣嗚咽聲,幽怨淒愴,有如鬼泣梟啼。朱雀駭然失色,道:『那妖怪又在哭了!』柳青鳳道:『妖怪?』朱雀道:『是啊,剛才它殺死看門的幾個師兄,後來被啞巴紫大哥用劍氣燒壞爪子才老實點。這會兒想是緩過勁,又要妖性大發了吧?』紫元宗心知那怪人毒爪厲害,恐其進屋暴起逞凶,當即轉身想出去結果了它。柳青鳳看他麵帶殺氣,忙道:『紫大哥,等等,切莫傷害那人。』朱雀道:『咦,為什麼?姐姐你認識這妖怪?』柳青鳳低聲道:『他不是妖怪。』朱雀追問道:『那是誰?姐姐認得他麼?』青鳳幽幽歎口氣,答道:『他......他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