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元宗感到她雙唇又幹又燙,猶似燃燒的火團,不由慌了神,想要去溪邊汲水,偏偏那些嶗山弟子走來走去,半天沒有離開的意思。無憂越來越難受,又不能張嘴呼喊,憋悶中逐漸昏亂。她接連伸長脖子吸氣,兩手向空中亂抓亂撈,手背滑過刺槐枝葉,被劃出道道血痕。而她好像失去了知覺,忽地扯開胸口衣襟,露出一片晶瑩如雪的肌膚。
看著無憂如此苦楚,紫元宗心裏真像有萬把尖刀在剜刺,突然長歎口氣,暗道『也罷!咱們這就去取水!』他知道這一現身,馬上就會陷入重圍,恐怕再無逃跑求生的機會了。但他隻要一想到『妹妹渴了,要喝水』,這個簡單至極的理由,胸中便陡然勇氣高漲,種種思慮早拋到九霄雲外,前方即使是刀山火海,也會毫不遲疑的坦然赴蹈。
當下紫元宗掩好無憂敞開的衣服,抱著她站起身來,跨出刺槐叢,徑直向溪邊走去。嶗山派眾弟子辛苦半夜,都已精神倦怠,各人埋著腦袋到處亂搜,隻不過敷衍了事,一時誰都沒注意樹叢後走出個人影。
紫元宗來到溪邊,左手攬住無憂肩背,蹲下身子用右手掬起清水,送至她的唇邊慢慢浸潤。無憂聞到清涼的氣息,微微翕開雙唇,溪水便緩緩地滑進口中。就這樣喝完半捧水,她神情安靜許多。紫元宗長出口氣,心裏問道『感覺好些了麼?』無憂明眸惺忪,目光遊移,逐漸停在紫元宗臉上,忽然間身子微顫,道:『是......你麼?哥哥,我還當見不著你了,我......我這是在做夢?』
這聲呼喚雖然輕微,已被對岸的一個嶗山弟子聽在耳中。那人愕然抬頭,喝道:『是誰!誰在哪兒?』縱身躍過小溪,五名同伴跟著跳到左岸,手中燈籠高高舉起。紫元宗毫不理會,衝無憂微笑著心道『是啊,你就當在夢中吧,現在這些經曆,僅僅是噩夢裏的幻象罷了,別害怕。』無憂全副精神都在他身上,對周遭情形視而不見,嫣然笑道:『惡......噩夢?唔......有你在,我不怕。』
眾嶗山弟子麵麵相覷,一齊拔出長劍,圍上前來,當先一人喝問:『鬼鬼祟祟,作什麼的?』紫元宗和無憂四目相對,心語相通,竟似旁若無物,數十把明晃晃的鋒刃團團緊逼,劍尖劍氣凜然,將無憂的裙帶輕輕撩動。無為道長借著燈光仔細端詳,隨即認出紫元宗,麵色嚴峻,沉聲道:『閣下是龍虎山莊裏的那位異士麼?昔日道宗得脫險境,多蒙閣下相助。今夜重逢,貧道正有要事相詢,請了!』說罷屈指稽首,道:『且休要違拗,這便跟我們走吧!』他言辭謙遜有禮,口氣頗為強硬。
紫元宗聽而不聞,目光柔和,靜靜的凝視著無憂,心道『是啊,我會在你身邊的。還記得麼?山洞裏,我答應過永不離開你。雁門關外,還曾說再不要你吃苦。這些話並非虛言,從今往後,我都會一一作到。』他神情鎮定,語氣平靜而堅毅,就像鴻蒙之初便有這番諾言,這時不過是隨口講出。無憂心裏感動,笑著心道『嗯,那我也答應你,快快長出頭發.....我要.....要用你做的梳子梳頭。』艱難的抬起胳膊,伸手入懷,摸索當日紫元宗給她削製的那根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