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看得出神,冷不丁被紫元宗扳過肩頭,半轉身朝向西麵。兩人並肩遠眺,卻見幾裏之外銀光蕩漾,滔滔的河水橫空飛濺;再放眼仰望天際,白雲之間碧波微瀾,蒼穹中交織著無數道絢麗的彩虹。
朱雀駭然失色,瞪著紫元宗道:"不是真的吧?我沒做夢麼?"
紫元宗眉頭緊皺,暗自感歎"我隻道法術修煉至深,最多畫符念咒,呼風喚雨罷了。誰知竟能奪天地造化之功,神妙如斯!"
朱雀愣了半晌,又定睛端詳東井冥月。發現她右邊依然風平浪靜,而左麵的河水已離開河床,逐漸斜向升起--半裏外離地幾尺,十裏外離地數丈,更遠處的河流竟深入雲端,宛然化作連接天地的水道--千裏長的孔雀河,以東井冥月的立足點為界,下遊照舊如常,而上遊橫波掠空,已經被她用仙術升上了穹頂!
等水流完全平穩,東井冥月重新穿好外衣,回身道:"沿此水路通往天山,當可暢行無阻,隻是沒有承載的舟船。開陽尊者,少不得請你施法。"
開陽師匠麵無表情,淡然道:"尊者既能馭水通天,又何須以器物栽人?想必是要考較本部百年來的修為,橫荒部別無所長,區區幾根朽木,任憑東井尊者調用。"說著他挺直兩條長腿,搖搖擺擺的邁開步子,舉手投足間關節"嘎吱"作響。肚子上的那個大包裹來回晃蕩,裏麵又發出"丁零當啷"的脆聲。兩種怪音彼此應和,就像作坊裏的木工正用刀斧削鑿木器。
開陽師匠徑直走近岸邊,距河麵半尺才停住。然後他把枯枝般的右手伸入包裹內,不住的掏摸,道:"沙漠中難得有此大河,我料東井尊者必會在此作法,所以先命部眾伐光方圓數裏的樹木,製作成此物。各位仙眾且評判,是尊者多年修煉的法術高明,還是本部倉促間製造的物事管用。"
話音未落,他抽出右手攤開五指,掌心裏赫然多了一物。隻見那東西大若桃核,兩頭微翹,中間略彎,左右有些牙簽細的小棍,依稀是船槳的形狀。朱雀見了既好笑又詫異,暗想"他們砍光附近的林木,就造了這麼個玩意?真是好船啊!別說載人,我看連螞蟻都載不動。"
開陽師匠俯低身子,將小木船輕輕放入水中。驀地風吹漣漪,小船順勢飄向河心,時而驟起浪尖,時而滑落波穀,隨著起伏的節奏,船體逐漸變化。開初還小若果核,轉眼大似木盆,再看時已堪比垂釣用的漁舟了!此刻河底潛流湍急,那木船卻沒有被衝走,就停在原處不斷的拉長變寬。隻聽"咯咯"聲不絕,好似春天的樹林抽拔新枝,木船的各個部分同時膨脹,延伸,挺直,倏爾化為甲板,篷帆,桅杆......僅半炷香的工夫,一艘兩層樓船出現在河中。其首尾相距十五丈,有四丈多寬,占據了大半邊河麵。那船身雕飾精致古雅,纜,舵,錨,槳一應俱全。如此整齊而堅固的龐然巨艦,非但可以縱橫江湖,即便航行在大海上,也能往來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