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問道:"淩姑娘自己呢?"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黯然垂首道:"我自己是理該受死,隻是我挨不得這牢獄之苦,隻希望早判早決。"
展昭道:"那好,令先翁之案自有展某去查,淩姑娘盡管放心。"
我再道:"但除了這件事,希望大人不要旁生枝節。"
展昭點了點頭。
我道:"多謝展大人,還有代我謝謝包大人和錦瑟姑娘。"
展昭也走了以後,我輾轉不能入眠,滿心胡思亂想。我仿佛回到童年,父親教給我繪畫習字和做詩、母親教給我刺繡和吹簫。
有一次廟會上,我見到一隻漂亮的碧玉簫,但是價錢太貴我們買不起。我一直悶悶不樂,直到病倒。等我逐漸好起來的時候,才知道父親為了給我買這隻簫,居然賣了一副自己十分珍愛的藏畫。從此以後,這支碧玉洞簫就成了我的寶貝。
我還想起母親一針一線地為我繡衣服;還有一雙為我花了很大功夫繡花鞋。那年母親實在太操勞,沒有做完就病倒了,等她好了以後為了維持生計,一直沒有時間再完成它,直到我已經長大再穿不上那雙繡花鞋為止。
不知道挨了多久,朦朧中我看到林侍郎指責我殺了他兒子,包大人判我斬立決。錦瑟姑娘拉起我就跑,沒跑多遠就被展大人攔住了,他將我押往刑場。不知道為什麼,執刑的卻是展大人,然後他一劍刺進了我的心窩……
恍惚中我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我拚命想醒過來,卻看到林三公子和他的貼身侍女春絮在一旁嘲笑我,我轉身逃走,一群家丁緊緊追趕,路邊的小孩都向我丟石子。
後來我跑到河邊,縱身跳了下去……
我很冷,胸口窒悶,不能呼吸!周圍黑漆漆的。
忽然前邊現出一個人的背影,我叫道:"吳大哥!"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我不認識你!"
我追著他叫道:"吳大哥!"
惶急中我跌倒在地,一個人扶我起來道:"淩姑娘,你沒事吧?"
我一抬頭,這個人卻是展昭。
我剛想跟他說話,錦瑟姑娘忽然跑出來拉著他道:"昭哥哥,這個女人不知好歹,我們不要理她好了。"轉身便走。
我急忙叫道:"展大哥你別走!你別丟下我!"
一人輕輕搖著我,低聲喚道:"淩姑娘,淩姑娘!"聲音好低沉,好遙遠,但是好溫暖。
我掙紮著醒過來,隻見昏黃的光線從西窗射進來,有些刺目。頭好昏,身子好重,還有些發冷。
一個人看著我,漆黑的眸子裏充滿了憂急和同情。光從側麵照到他的臉上,清晰地刻畫出他微皺的眉頭,高直的鼻梁,尤其是線條明晰,卻豐潤柔軟的紅唇。
我的心跳得很快,胸口很悶,混身沒有力氣,冷得要發抖。我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撲進他的懷裏叫道:"展大哥展大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