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吹入窗格,輕輕撩擺著那烏黑如絲的發,傾城的容顏,溫雅嫻靜的性情,那靜靜站在窗邊的人,卻讓人有種異世天人的恍惚感!
猖狂爽朗毫不掩飾的笑容不再,代替的是那靦腆而生澀的抿唇怯笑。美眸那抹慧黠靈動的光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羞窘心虛的飄忽……
美得如仙降世,靜若不食人間煙火,楚楚動人卻飄渺得讓人不禁怯步而疏離……同一個人,卻已然失去了那耀眼靈動的光彩,能讓人一見驚天,卻無法怦然心動……
冬崇自從醒來之後,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讓即使是父親的冬昇都陌生不已的人。那封信的內容,無數次的盤旋入腦,而……誰也不敢,也沒有權利去戳破那已經定局的事實!
萬重陽一再確定,那醒來的冬崇,確實是冬崇本人沒錯,那確實是冬昇的女兒沒錯。但作為父親,冬昇的內心有著實在難以言喻的複雜和掙紮!
即使沒有人如此對他說,他也知道,那個醒來之後性情大變的人是他的女兒,那個十二年前“死”過一次的女兒。而此刻喚著爹的孩子,卻又跟相伴了十多年那個,頑皮活潑的女兒天差地別得讓他陌生!
他早已習慣了那個吵吵鬧鬧的存在,早已將那活蹦亂跳的身影記掛在心,而一時間,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闊別”了十二年之久的女兒。
這是他的女兒,他斷是舍棄不得的,而……那個陪在身邊十數年的“女兒”,頑皮吵鬧卻又孝順聰慧的孩子,他又如何舍得?
事情讓他不知所措,那份慈愛,都顯得有些僵硬牽強……
靜靜的坐在院子裏的樹上,望著那窗內站著的人,熟悉的麵容,嫻靜陌生的氣質,雪白的身影凝滿惆悵,白少雲垂炯暗歎。
樹幹上的積雪緩緩飄落,眨眼間,他的身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那是同一個人,他……卻無法對這個崇兒有一絲微的心動,更談不上深愛。而……他所掛心的那個人,又去了哪裏?
窗邊的人微微黯然的垂落美眸,愣愣的盯著那窗欞上的雪花出神。
她稀裏糊塗的醒過來,再度回到這個身體,明明身體抗拒著她,卻又有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她而沒將她彈出去。負荷著兩股無形的力量,她疲憊而虛弱,更最讓她痛苦的是……
她醒過來已經五天了,放眼望去,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都陌生得很。所有的人都對她很和善,照顧得無微不至,卻隱隱的有種說不出的疏離。就連墨青也是,甚至,最明顯的就是他!
他每天來看她,會溫柔體貼的陪她一段時間,但卻明顯的,像是在例行公事般敷衍。遠遠的坐著,臉總是偏向窗外,即使是看著她,那眼神也總是灰沉無神沒有半分情感。
但她知道,隻要她不看著他,隻要她“睡”了,他的眼變回定定的望著她出神,那趁著她“睡下”才偷偷揉撫她臉頰的手,溫柔得讓人心碎!
他不知道,每次他情不自禁而呢喃出口的,那明明是她的名字,但那因思念而欲哭無淚的顫聲,卻都讓她心痛得想哭!
她很清楚的,他呼喚著的不是她,而是夏草!
即使她不想,卻也真的知道,即使對於父親而言,自己在這裏都是多餘的存在。無論是他們,亦或是她,這五天的是時間裏,都痛苦的煎熬著。
無形的力量折磨得她苦不堪言,日漸虛弱,即使硬撐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大家和善卻不禁意的疏離讓她黯然無措。
明明是她的身體,她卻迫切的想將它還給那個人……然而,該怎麼還?
“咚”的一聲,一抹小小的身影從雪地裏爬了起來,穿得圓滾滾的身子,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小心翼翼的往這邊廂房退來。
冬崇回神,愣愣的看著那個孩子,隨即欣喜喚道:“你是小墨?”她知道“她”用這副身軀孕育了一個生命,代替她生了個孩子,卻無緣真正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