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曆一零七七年六月。
納斯達帝國,梵心城。
yu望大陸南方的夏天,已經開始了。梵心城裏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們都換上了輕薄的衣裳,城裏城外,綠意濃鬱,生機勃勃。
就連呼吸上一口清晨裏清新的空氣,也似乎讓人神清氣爽。
城西,暗黑公爵府中,如今已名動天下、權傾朝野的暗黑法師,正靜靜站在清晨的曙光中,望著遠方天際,默默出神。
“早啊,大人。”身後傳來了阿利耶熟悉的聲音。
夏爾蒙臉上沒有什麼變化,轉過身來,看了阿利耶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夏爾蒙手下眾人之中,傑夫和艾爾文已奉命回防蒼雲走廊,半獸人傑拉特領著半獸人軍團駐紮在梵心城外,而另一支留下來的軍團暗黑騎士團也在城外駐紮,但長駐軍營中處理日常事務的卻是副將邁爾斯。至於主將青瞳,則和阿利耶一樣,都住進了梵心城裏的暗黑公爵府中。
阿利耶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大人,差不多要動身上早朝了。”
夏爾蒙微微頜首,轉身向外走去,阿利耶緊跟在後。兩人穿行在公爵府中長而曲折的回廊中,四周一片寂靜。
“那件事你查得怎樣了?”夏爾蒙突然道。
阿利耶聽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卻絲毫沒有疑惑之情,即道:“回稟大人,我已秘密找當天為傑拉特族長架車的卡特問過,當時他們正要從西門出城,在‘好酒樓’附近被烏勒王子手下德亞一眾人等攔下,說道烏勒王子在好酒樓相侯,欲與傑拉特族長相談。之後傑拉特族長便上了樓,卡特原本也要跟上,但被德亞等人攔住了。”
夏爾蒙淡淡道:“也就是說,好酒樓中發生了什麼事,隻有傑拉特族長和烏勒王子兩個人自己知道了?”
阿利耶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道:“是。”
暗黑法師目光一閃,卻沒有再說什麼可,仍是緩步向前走去。阿利耶看著他黑色的背影,眼光深處有異芒閃爍,又道:“另外,為了查驗卡特說的話是否可信,我也私下問詢了好酒樓附近的平民,據當時在場的人說,情況的確就是這樣。”
夏爾蒙忽然停住腳步,霍然轉身,盯著阿利耶。
阿利耶坦然正視暗黑法師那隱隱鋒銳的目光。
片刻之後,黑袍男子收回了目光,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間又陷入了沉默,就這樣走了一會,夏爾蒙突然叫道:“阿利耶。”
阿利耶道:“什麼事,大人?”
夏爾蒙用似乎漫不經心的口氣,道:“你覺得他們在好酒樓中會說些什麼呢?”
阿利耶沉默了一下,道:“以當前局勢而論,十之**是烏勒王子要拉攏半獸人族。”
夏爾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平靜地道:“你是這樣以為麼?”
阿利耶道:“是。若換了是我,也決不能忽視半獸人一族的強大實力。眼下半獸人族雖然已在大人幫助下初步擺脫了困境,但形勢仍是不容樂觀。他們夾在人類爭鬥之中,一切行事都是以自身種族生死存亡為根本。很難說一旦烏勒王子許下厚諾,他們就不會動心。”
這時,遠遠的已看到大門,隻見在清晨微弱的陽光中,青瞳和傑拉特都站在那裏,耐心地等待著。
暗黑法師停下了腳步,阿利耶也跟著停了下來。從側麵看去,隻見黑袍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大門處的人們,道:“你覺得傑拉特族長會動心麼?”
阿利耶低下了頭,眼中仿佛有光芒閃動,許久才道:“我不知道。”
站在門口的青瞳和傑拉特都已發現了夏爾蒙二人,向這裏看來。傑拉特微笑示意,而青瞳那雙淡綠色妖異的眼眸中,卻閃爍著難明的光彩,在暗黑法師身上打了個轉,又落到了阿利耶的身上。
夏爾蒙重新邁開了腳步,口中卻道:“阿利耶,你可知道,我能有今天的權勢地位,半獸人一族實在是居功至偉?”
阿利耶跟著他,臉上表情絲毫不動,道:“是。”
暗黑法師又道:“方今天下大亂,亂世之中,唯有實力者才能生存下去。半獸人族的強悍戰力,更是我所必須的。”
阿利耶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是。”
夏爾蒙點了點頭,道:“所以在沒有什麼確鑿證據之前,我不希望傑拉特族長對我有什麼誤會。”
阿利耶愣了一下,臉色似乎也白了一白,低聲道:“我明白了,大人。”頓了一下,仿佛又想起什麼,道:“至於一些小事,我會處理的。”
暗黑法師似乎笑了笑,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反正從他表情之中,阿利耶什麼都沒看出來。當暗黑法師走到大門處時,麵上已帶了溫和的笑容,道:“傑拉特族長,現在每天都讓你大清早就進城,真是不好意思。”
傑拉特咧嘴一笑,道:“大人太客氣了,我現在也算是納斯達帝國的官員,而且近在帝都,每日早朝,也是應該的。”
夏爾蒙關心地道:“現在天氣雖然轉熱,但早間仍是頗為清冷,族長你歲數也不小了,自己可要小心啊。”
傑拉特微笑道:“多謝大人關心,我會注意的。”說著看到跟在黑袍男子身後的阿利耶,笑著打了個招呼。
阿利耶微笑回禮。
夏爾蒙轉頭看了看青瞳,卻發覺她正好也看了過來,隻是在她眼光深處,卻似乎有莫名的光芒。
暗黑法師淡淡道:“好了,人到齊了。我們上朝吧。”
※※※
皇宮大殿之前,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官員,三五成群,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等待著。夏爾蒙等人站在一旁,很明顯的有些孤立,不知是什麼原因,在場官員雖然見麵時都很親切地打過招呼,但在無形中卻似乎有道隔閡的牆。
隻是,從夏爾蒙而下,青瞳、傑拉特和阿利耶等人卻都是神色自若,無動於衷。
正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道:“夏爾蒙大人,早啊。”
眾人向發聲處看去,隻見納斯達帝國的三王子希拉爾殿下從後邊走來,麵帶微笑,道:“今天你可是來的比我早了呢!”
夏爾蒙麵上泛起笑容,道:“殿下,早。”
希拉爾走到夏爾蒙等人跟前,又向群臣處看了看,卻沒有找到自己兩位兄長,微感愕然,對夏爾蒙道:“怎麼沒看到我那兩個哥哥?”
夏爾蒙道:“是,臣一早過來,也沒有見到二位殿下。”
希拉爾聳了聳肩膀,道:“你看看,往日父王身體健康時,他們便來的比誰都早;如今父王身體不適了,連著三天沒早朝,他們便……唉!”
說著,他長歎了一口氣,頗為心痛的樣子。
夏爾蒙看著他,微笑道:“兩位殿下許是有事耽擱了,您不必擔心。”
希拉爾冷冷哼了一聲,道:“有什麼事能耽誤他們了。”說著,他瞄了夏爾蒙一眼,道:“夏爾蒙大人,不瞞你說,我最討厭的就是表裏不一,言行不符的人。這種人往往隻顧眼前利益,空口許下眾多美好承諾,一旦日後達到了他們的目的,便翻臉不認人,實在可惡。”
夏爾蒙目光一閃,道:“殿下英明。”
希拉爾點了點頭,道:“夏爾蒙大人你聰明絕頂,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當然我們都不是這種人,言行一致……”
“正是,正是。”忽地,一聲長笑打斷了希拉爾的話頭,聽著這熟悉的笑聲,希拉爾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隻見一人走了過來,錦袍金冠,麵目英俊,氣度不凡,笑道:“像這般表裏不一之人,實在可惡之極,與騙子無異。所以我一直自省己身,起言立行,務求說出的話一定便要做到,這才是堂堂男子所為。夏爾蒙大人,你說呢?”
夏爾蒙臉上笑意更濃,整個人看去居然也溫和了不少,道:“您說的是,克裏斯汀殿下。”
克裏斯汀轉過頭看了看希拉爾,微笑道:“三弟,你看看時間,其實今日不是我遲到,是你來早了。”
希拉爾淡淡道:“父王病重,我憂心如焚,夜不能寢,便一早來了,隻盼能早見父王聖顏,也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