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夕(1 / 3)

第十章前夕||黑暗如溫柔的手,撫摸著他的身影,站在黑暗深處的那個男人,在這個黑暗小屋中唯一散發著微弱白光的暗黑法杖下,靜靜地看著她。青瞳咬緊了唇,仿佛癡了一般。“當日在瑪咯斯會戰中,我發兵突擊赤蘇城時,你曾對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麼?”青瞳低下了頭,她淡綠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妖異而美麗。黑暗的空氣中,仿佛有什麼人的心,輕輕跳動。“記得,”她深深地看著暗黑法師,輕輕道:“我會和你在一起的。”夏爾蒙不說話了,從這裏看過去,青瞳站在光線到不了的角落裏,身影朦朧,這個屋子本來不大,可是無盡的黑暗,卻像是永恒無邊的溝壑。有那麼一刻,曾經覺得,她是那般的遙遠,隻不知道,在她心中,可也曾有這般感覺麼?就像當年,曾經拉住的那隻溫柔的手,鬆開了,遠去了,不見了……他深深呼吸,曾經以為熄滅的火焰,原來還在焚燒著他的身軀“你過來,”他在黑暗中,靜靜地道。青瞳的嘴角動了一下,仿佛在那一刻,她的呼吸也停頓了片刻,然後,她沒有說一句話,緩緩地走近,走到了暗黑法師的身前。那一雙妖異而美麗的淡綠色的眼眸啊,在黑暗中如妖豔的青翡翠,讓黑暗盤旋在她的周圍。暗黑法師深深凝視著她,蒼白的流水仿佛掠過了一絲痛楚。是什麼,鏤刻在心間,生生世世?“你,會背叛我麼?”暗黑法師冷冷的,冷冷地,問道。青瞳身子一震,抬起頭來,迎著她的,是黑色深邃的眼眸,暗黑法師說著這冰冷的話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她低下了頭,沉默,沉默,沉默……黑暗中,是誰的心,在為誰跳動?“不會的,”她的話聲很低,像是在黑暗中輕輕飄蕩,“這個世上,隻有你和我是屬於黑暗的。”低沉的聲音,曾幾何時,已經把誓言刻在了心間。黑暗中,隻聽見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我會,和你在黃鸕模?暗黑法師凝視著她,沒有再說話了,青翡翠一般的妖異眼眸,輕輕抬起。一隻蒼白而冰涼的手,落在了她的肩頭,把她慢慢拉進了懷抱。那不是一個溫暖的地方,就算是在胸膛,也一般的冰冷,可是那裏跳動的卻分明是如火一般的心。黑暗,輕輕飄蕩!直到,他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去幫我殺一個人!”沉默!又是沉默……那一張溫和的臉龐,帶著少年熱情的笑容!仿佛隔了許久,才聽到回答的聲音,聲音那麼的低,幾乎聽不到:“王府裏的防衛太嚴了……”“你有辦法的。”她在黑暗中抬起眼睛,看到了倒影在他黑色眼眸中,暗黑法杖的白色光芒。“當初,他不是送了你一塊,可以在他府邸裏自由出入的令牌嗎!”她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就像是黑暗瞬間充斥了她的身體,再也沒有一絲一點的溫度。七月十三日。離特雷斯的策立大典隻有兩天了,梵心城裏張燈結彩,一片祥和氣象,走到大街之上,似乎到處都是人們的笑容。梵心城禁衛軍總將拉曼公爵,帶著他的兒子卡爾平,在一隊士兵的簇擁之下,坐著馬車向特雷斯的王府行去,就在昨日,出外組建新的軍團的拉凱爾公爵突然返京,當日,巴茲召見拉曼,明確地說明了因為拉曼在策立大典期間,要全力負責梵心城的治安,所以特雷斯王府守衛的工作,就暫時交給了拉凱爾公爵負責指揮,今日他父子二人前去,便是去與拉凱爾公爵做一些交接手續的。看著窗外街頭上的熱鬧景象,卡爾平放下了窗簾,回過頭來,對拉曼道:“父親,好像百姓們對特雷斯殿下的期望還挺高的啊!”拉曼淡淡道:“吞沒隻不過是想過幾天安心的日子罷了,當初克裏斯汀等三位殿下爭權奪利,梵心城裏人心惶惶,若是單說能力,特雷斯殿下年歲不大,也不見得就勝過了三位哥哥了,可是人們隻要看到有好日子的希望,便可以衷心擁護他了。”卡爾平點頭道:“是啊,所以這次我倒是很佩服陛下的,本來如此動蕩不安的局勢,竟被他一舉平定,手段之高,當真厲害。”拉曼看了兒子一眼,微微一笑,道:“陛下是何等人物,自然不是三位殿下可以相提並論的。”這時,卡爾平似乎想到了什麼,遲疑了一下,拉曼看在眼裏,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卡爾平點了點頭,道:“父親,這一次陛下突然用拉凱爾公爵大人來替換你,是不是他已經對我們不太信任了?”拉曼沉默了片刻,道:“以我看,還不至於,但如今納斯達帝國的兵權,除了拉凱爾剛剛組建的新軍團,大部分的兵力都在我和夏爾蒙的手上,尤其是夏爾蒙,他手裏的蒼雲集團……唉,換了是誰,臥榻之側,喲這樣一隻恐怖的猛獸,都會提心吊膽的。”卡爾平皺眉道:“那他對我們……”拉曼搖頭道:“我想過去,陛下對我們父子二人還是放心的,否則就不會還讓我負責梵心城裏的治安,但無論如何,我們終究也隻是從瑪咯斯王國叛變過來的,而此次策立儲君大典,關係到納斯達帝國生死命運,不可不慎重,特雷斯殿下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換了宗室身份的拉凱爾,在場麵上也說得過去。”卡爾平沉默了下去,半晌,忽然道:“父親,有些話,我一直藏在心裏,沒敢問你……”拉曼略感意外,道:“怎麼?”卡爾平道:“陛下這些日子來,升你的官,加你的權,似乎都是在針對夏爾蒙公爵大人的?”拉曼怔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歎了口氣。卡爾平見父親沒有說什麼,膽子又大了一些,道:“父親,我總覺得,陛下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解決夏爾蒙大人這個心腹之患了!”拉曼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卡爾平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父親,請恕我直言,陛下如果真要除去了夏爾蒙公爵,便很難保他不會同時把我們父子兩個一道除去了。”拉曼蒼老的臉上,臉色也似乎突然白了一下。車廂裏,許久,都沒有聲音出來。卡爾平看著父親出神的樣子,不敢打擾,隻得安靜地坐在一旁,也不知過了多久,拉曼的聲音才緩緩地道:“最近,夏爾蒙在城外的軍隊有沒有什麼動靜?”卡爾平怔了一下,想了想,道:“在那日平服三位殿下之後,蒼雲集團的軍隊就回到了城外軍營,之後便沒有什麼異動了。”拉曼點了點頭,道:“你多留意一下夏爾蒙那裏的動態,我總覺得,後天的那一場策立大典,很可能會出大亂子的。”卡爾平吃了一驚,道:“父親……”拉曼擺了擺手,不讓他繼續問下去了,卡爾平隻得把問話吞到了肚子裏,但過了片刻,他卻終於忍不住另一個問題,道:“父親,若是陛下真的和夏爾蒙公爵翻臉了,我們要站在哪一邊?”拉曼看了兒子一眼,臉色蒼白,卻沒有回答,轉過了頭,向窗外看去。外邊的街道上,無數的百姓依然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即將到來的盛典。特雷斯王府拉曼父子走進大廳的時候,便看到了特雷斯王子和他美麗的姐姐希麗婭公主,以及今日的主角拉凱爾公爵一起坐在座位上聊天,看到他們二人進來,特雷斯等人都站了起來。拉曼臉上浮起了笑容,走過去行了一禮,道:“臣拉曼參加殿下,公主。”卡爾平也跟在他身後行禮。特雷斯與希麗婭同時微笑道:“大人,請起。”拉曼站直身子,轉眼一看站在旁邊的拉凱爾公爵,微笑道:“大人,進來可好?”拉凱爾臉上頗有風塵之色,但精神卻比當初要好得多了,聞言笑道:“有什麼好的,在外邊風霜雪雨,手下那些兵士一個個又笨的和白癡一般,苦不堪言啊!”拉曼大笑。當下幾人入座,卡爾平站在了父親身後。希麗婭首先開口,微笑著對拉曼道:“大人,這一次父王派遣拉凱爾舅舅來照顧特雷斯,完全是體諒大人你責任重大,想要為你分擔一些重擔,你可不要多想啊。”拉曼微笑道:“公主言重了,臣決不敢胡思亂想。”說著轉頭對拉凱爾道:“拉凱爾大人,不如我們這就去交接吧。”拉凱爾轉頭看了看特雷斯和希麗婭,希麗婭點了點頭,拉凱爾笑著轉過身,道:“那就麻煩拉曼大人了。”說笑間,二人很是親密地走了出去,看著他們的背影,特雷斯突然對希麗婭道:“姐姐,父王皺眉做,是不是太不給拉曼大人麵子了,我們在這個時候,本就應該多拉攏拉曼大人才是,怎麼還……”希麗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話自然是這麼說的,但如今你的安全卻是關係到我納斯達帝國的生死存亡,自然不能等閑視之,拉曼大人不比夏爾蒙,父王從心裏對他還是信得過的,但這等風險,能少一分就是一分,拉凱爾舅舅與我們乃是至親,有他在,父王和我都放心些。”特雷斯點了點頭,忽然苦笑道:“姐姐,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居然會有機會坐上這個王位。”希麗婭也有些感慨,美麗白皙的臉上,秀眉輕輕皺起,歎了一口氣,道:“是啊,其實我又何曾想到過呢?世事多變啊!”姐弟二人,一時間心中都有些惘然,沒有說話了。就這般出神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聽見了腳步聲,向門口看去,隻見拉凱爾與拉曼父子一道走了進來,希麗婭與特雷斯站了起來,拉凱爾笑道:“大體都完成了,拉曼大人的確是名不虛傳,布置的無懈可擊啊。”拉曼謙謝道:“大人過獎了。”隨即又向特雷斯等人道:“殿下,公主,那麼如果沒有其他事,這裏就交給拉凱爾大人,我和卡爾平就先告辭了。”特雷斯怔了一下,希麗婭已然笑道:“拉曼大人,再坐一會吧。”拉曼微笑道:“不了,公主殿下,臣在禁衛軍中還有事務尚需處理,就不打擾了。”希麗婭道:“既如此,我就不強留大人了。”拉曼父子向特雷斯與希麗婭行了一禮,隨即向拉凱爾點頭打過招呼,轉身走了出去。看到他們二人走遠,希麗婭轉頭向拉凱爾道:“舅舅,他在特雷斯這裏的防衛布置怎樣?”拉凱爾點頭道:“應該說是沒有什麼漏洞的,防衛很嚴密,人數眾多但隱藏很好,而且分做三層防衛,每過一層都要接受盤問,除了有特雷斯殿下王府中的令牌,誰也不能行進,應該說是沒有問題了,當然,在一些小的細節方麵,我還會做一些調整,不過應該可以完全保護特雷斯的。”特雷斯笑道:“那就有勞舅舅了。”拉凱爾微笑道:“那是我分內事,有什麼說的。”說著眼角餘光卻看到公主希麗婭站在一旁,秀氣的眉尖微微皺起,似乎在想著什麼。“公主,有什麼事麼,莫非是我那裏疏忽了?”希麗婭一驚,隨即搖頭道:“不是的,隻是我剛才聽著聽著,突然心裏好像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可是一轉眼又忘了,總也記不起來。”拉凱爾與特雷斯都是呆了一下,特雷斯隨即笑道:“姐姐,你太緊張了,有拉曼大人和舅舅兩大名將都認可了,你還能找出什麼漏洞來。”希麗婭微感尷尬,笑了笑,沒有言語,可是在她心裏,卻總覺得是空蕩蕩的,那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如天空劃過的閃電,竟不留下一絲痕跡。那一天,在她走出弟弟這座保衛森嚴的王府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但無論如何,她卻始終沒有想起這個突如其來在自己心頭的一片陰影,究竟是什麼?莫非真的是自己杞人憂天了?就這樣,希麗婭公主帶著一絲疑問,和心頭淡淡的憂鬱,離開了特雷斯的王府。在大典之前,她是不會再到弟弟的王府了。這時,離特雷斯的策立大典,還不到兩日了。瑪咯斯王國,赤蘇城。瑪咯斯的四大輔政大臣,又一次聚集在皇宮大殿一側的偏殿之中,商議國事。宰相斯帕因大人正在說話,“布魯斯王國的霍夫曼陛下已經答應了我們的要求,但同時通過特使雅格大人,再一次重申了要盡快完成妮婭公主與巴維爾王子的婚姻,同時簽訂兩國之間的和約協議。”托蘭皺了皺眉,道:“他說的盡快,是什麼意思?”斯帕因看了眾人一眼,道:“最遲不能超過兩個月,雅格大人說了,這個最後的期限了,若是過了這個期限,霍夫曼陛下便隻能認為我國毫無誠意,如今退後的二十萬大軍,就要再一次回到邊界線上了。”眾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變,蘭特哼了一聲,托蘭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霍夫曼的野心很大啊,在我們這裏堆了二十萬人,東方開蘭國境上,居然還放了將近三十萬人。”修肯長老慢慢地喝了口茶水,淡淡道:“布魯斯王國在四大強國之中,土地最廣,人口最多,加上又有精靈族和狼族的大力支持,如今算來,國力也是最強,他是有這個實力的。”斯帕因停頓了一下,道:“眼下就是這個情況了,我的意思是,這已經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大的利益限度了,若大家沒有意見,我們就這樣辦了,兩個月後,為妮婭公主和巴維爾王子舉辦婚禮。”房間裏,一片沉默,修肯重新端起了茶水,托蘭默然看著地麵,蘭特則是凝望遠方,一聲不吭。過了一會,斯帕因點頭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了,我明日就開始操辦。”修肯長老忽然道:“你們最近可曾聽說納斯達那裏的動靜麼?”眾人都是一怔,向他看去,斯帕因道:“聽說了,好像巴茲居然軟禁了他的三個兒子,要立最小的兒子特雷斯為儲君。”蘭特沉默了片刻,道:“好手段!”托蘭看了蘭特一眼,道:“眼下納斯達自顧不暇,短期之內,應該不成大礙。”“蘭特,”修肯長老突然叫了聖騎士一聲。蘭特抬起頭來,道:“什麼事,長老?”修肯微微一笑,道:“你說,以夏爾蒙的性子,可會像從前一般老老實實地臣服於這個新君麼?”“夏爾蒙!”蘭特在口中,輕輕念著這個名字,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黑色的身影。他忽然發現,其他三個人的目光,不知何時,都已經落到了他的身上。光輝的聖騎士坦然一笑,站起身來,那一瞬間仿佛光芒顫動,不可逼視,在他耀眼的光芒中,眾人聽見他淡淡的聲音:“不會的,夏爾蒙他是何等人物,心高氣傲,又豈會臣服於一個黃毛小兒的座下!”七月十四日皇宮大法師羅伊陪著皇帝巴茲,坐在他的寢宮之中,但在房間內,卻還有著另外一個人,禿頂,圓臉,麵上永遠都帶著笑容,即使是在威嚴的皇帝麵前。巴茲看了他半晌,臉上嚴肅的表情突然消失,微笑道:“我們好久不見了,奧特。”開蘭王國特使奧特侯爵微笑著點頭,恭謹地道:“是的,多謝陛下還掛念著在下。”巴茲看著他,道:“弗羅斯特他還好吧?”奧特微微低頭,道:“是的,弗羅斯特陛下身子暗號,日間還如往常一樣,常常出來走動。”巴茲臉上笑容僵了一下,哼了一聲,淡淡道:“看來他是想要比我活得久一些了。”奧特微笑道:“回稟陛下,弗羅斯特陛下曾對小人言道,巴茲陛下英明神武,他是比不上的,但他並無後顧之憂,奪嗣之亂,所以省下心來,看來還能活個三五十年的,不過陛下你也一般是身體康健,到底是誰命更長些,也未可知。”巴茲緩緩點頭,臉上卻並未有什麼怒容,微微低頭,想了半晌,忽地轉頭對羅伊道:“聽這話,倒真的像是弗羅斯特那老家夥說話的口氣。”羅伊微笑點頭,奧特亦微笑道:“小臣斷斷不敢憑空捏造。”巴茲輕歎一聲,淡淡道:“好了,羅伊對我說,你這家夥在談判中像石頭一般,硬生生的一動不動,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家陛下根本沒有和談的誠意?”奧特立刻道:“不然,弗羅斯特陛下是誠心想與納斯達帝國達成合議,但怎乃貴國開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誇張,開蘭就是以舉國之力也無法達到,這可並非是我們沒有誠意,隻怕是貴國故意難為我們了。”巴茲看了他一眼,道:“你們開蘭戰敗,自然是要付出一點代價。”奧特搖頭道:“陛下此言差矣,我們開蘭的確是在梵心城之役中敗北,但也不過是隻輸了一仗罷了,開蘭國富民強,若是陛下有能滅我,隻怕也不會在這裏和我談這個和約了。”羅伊笑了笑,道:“但如今布魯斯也陳兵在你東方,加上我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