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諫如流——唐太宗李世民(2)(2 / 2)

善於納諫,從諫如流,是作為帝王的唐太宗最突出的特點。他曾詢問魏徵,人君怎樣才能明,怎樣才是暗?魏徵以“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作答,深得唐太宗的讚同。唐太宗告誡群臣說,中書、門下都是執掌機要的機構,對於有不便行使的詔書、敕令,官吏都應該提出異議。現在隻見他們順從,不見反對。如果單做例行文書的事,那麼誰都能做,何必選拔人才來做這些機構的官呢?

精力過人的唐太宗鼓勵朝臣們大膽進諫,將大量時間花於對時政大事的討論。他招魏徵、房玄齡、杜如晦等十八大臣為學士,輪流值班與他應對。理朝時他允許大臣與他爭論,在爭論過於激烈甚至發生頂撞時,他也常常一笑了之,不加責怪。貞觀年間的君臣關係,真的給沉悶的中國政壇注入了一點活氣。

貞觀四年,唐太宗詔令征發士卒修建在東都洛陽的乾元殿,作為他去視察時居住的行宮。大臣、給事中張玄素聽說後立即上書,以秦始皇由於濫用人力、物力大舉土木而招致亡國的曆史教訓加以勸阻,並列舉了不應在東都修建宮殿的五點理由:一是當此百廢待舉之際,皇帝應身體力行,節製物欲;二是不可仿效令百姓厭惡的以往君王的侈靡之風;三是國家儲備不多,何必營建兩個都城來顯示氣派呢?四是百姓在戰亂之後尚不能安居樂業,根本用不著去花錢修建那座無用的東都;五是目前民風尚不夠淳樸,從改革輕薄浮誇的風氣考慮,不要匆忙地前往視察東都!唐太宗看了奏章,深感有理並自歎糊塗,立時撤消原定計劃,還獎賞了敢於直言的張玄素。

魏徵聽了這件事後,感歎地說:張大人確實稱得上具有回天之力啊!真可謂正人君子的一句話,能帶來多麼大的利益。然而在貞觀曆史上真正稱得上正人君子的朝臣,卻正是魏徵自己。魏徵是唐代最負盛名的諫臣,他以直諫敢言而成為中國曆史上的一個獨特的卻是孤立的現象。他的諫議內容十分廣泛,大至國脈民命的朝政大事,小到家長裏短的皇室私事,似乎是無所不包,什麼都要過問一下,審核一番。

貞觀之年能出現魏徵,一個重要的背景就是當時有一個唐太宗。

一諫一納,進諫者看似主動的進攻者,其實並無真正的主動權;納諫者雖是被批評的對象,然而卻是對芸芸眾生擁有生殺予奪大權的一國之君。因此明君諫臣能共處於一堂而相得益彰,主導作用還在唐太宗一邊,如果將魏徵喻為政治舞台上一個出色的配角演員,那麼唐太宗則是一個傑出的導演和主角。

貞觀二年,唐太宗對身邊的大臣們說:我在朝廷上每說一句話,總要思考再三,怕說錯了害民,因此不敢隨便說話。六年後,唐太宗又一次提起皇帝說話千萬要謹慎的話題時說:即使一般的凡人說錯一句話,也會被人記下來而使自己聲譽受損,何況作為一國之君呢?隋煬帝在遊賞甘泉宮時,下令多捉螢火蟲用以夜間照明,於是興師動眾地出動了幾千人進行捕捉。一句戲言鬧成如此,何況是大事呢?魏徵對此看法十分讚賞,他說:君王在四海之內獨享尊崇,一旦有缺點過失,如同古人比作日月之蝕,人人都看得見,所以陛下謹慎從事是很正確的。

僅僅是從諫如流,還不足以使唐太宗成為千古明君,如果在他周圍的臣僚都是一批貪官佞臣,或者出現了在許多朝代都司空見慣的宦官、後妃專權現象,那麼對他進諫的主體也就不複存在,而諫議也必然偷梁換柱地變成諛言。因此納諫還要以用人為前提,知人、選人和用人是判斷帝王賢明和昏愚的一個重要標準。對於唐太宗來說,知人善任正是他的另一美德,與他從諫如流的博大胸懷一起,圍成了這位史之驕子的滿月般的完美。

在即位之初,唐太宗就公開地申明了他的用人原則,他認為人君必須至公無私,才能服天下人之心。他以十分通俗淺顯的道理告誡群臣說,我與你們每天的衣食,都是從民眾取得,所以朝廷命官要為民眾做事。應當選用賢才,不應按關係的親疏和資格的新老來決定官職,不能以親或疏、新或老的準則舍賢才而取庸人。唐太宗還在與魏徵討論用人的問題說:為事擇官,不可輕率。用了一個好人,其他好人就都來了;而倘若用一壞人,別的壞人也會跟著進來。魏徵補充道,天下未定時,主要用人的才幹,顧不得德行;而當天下已定,就必須選用德才兼備的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