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推開的‘吱呀’聲響使得木塌上重傷臥榻的那人回首凝視。
“師尊......”
穆嫣然嘶啞著嗓子通紅著一雙眼眶,乖巧的蹲在木塌前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她的毒術和醫術在整個逍遙宗都算得頂尖,可這樣又如何?
宗內藥派弟子能者無數,更有二長老玄冥子的毒術輔助,在這樣醫毒雙攻的治療下仍舊沒有任何氣色,她又當如何?
“你都知道了?”
年邁的逍遙宗宗主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更顯滄桑,雙鬢白發兩眼渾濁再無以往風采。
現在的陽虛子,不是曾經童顏鶴發一身仙風道骨的逍遙宗宗主。
他年邁的身體行動不便,兩眼渾濁雙鬢花白,說起話來聲音也是無比的蒼老。
一想到往日神采奕奕健步如飛的師尊如今變成了木塌上這個時日無多的普通老者,豆大的淚珠就忍不住從臉頰上流淌而出。
“師尊,讓嫣然為您使用九曲銀針吧,嫣然一定能治好你的。”
半響,穆嫣然哽咽著喉嚨近乎祈求的凝視著蒼老的陽虛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看見師尊如今這般模樣,她心中的滋味兒一點兒也不好受。
“沒用的...”
輕輕搖著頭,那一雙渾濁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
人似乎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再畏懼生死,在知曉自己時日無多時,逍遙宗現任宗主陽虛子的表現十分淡然。
然而縱使他已然看穿了生死,人生在世總歸是有所牽念有所惦記有所放不下的人情世故。
“師尊......”
幹涸的眼睛裏又溢出了水霧,穆嫣然嘶啞著嗓子輕呼,通紅的眼眶裏眼見帶著血的淚就要流淌而出。
“嫣然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陽虛子終於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似是要撫摸穆嫣然的臉頰,可是此時的他實在是沒有了力氣,手才提上半空就又無力的垂落而下。
十年前的茯霜刺殺,他雖身受重傷卻遠不到身死道消的地步,隻是劉凱毫不留情的攻擊終於傷到要害,陳年舊疾一並而發,就算祖師韻沫靈在世也再難挽救死局。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細小的抽噎聲終於發出來,從無聲的哭泣到抽噎,穆嫣然的嗓子已然哭壞。
傷心的痛哭並不能換來上蒼的垂簾,麵前的穆嫣然哭的如此傷心欲絕,陽虛子的心疼的一抽一抽,半響後,終於費盡了全身力氣抬起手撫摸上那張花容失色的臉。
長大了、真的都長大了。
看著看著,陽虛子的眼眶也紅了,那隻手終於還是無力的落下了,在陽虛子老淚縱橫,穆嫣然哭泣抽噎到即將暈厥時,上下哆嗦的唇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嫣然......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以逍遙宗宗主之名對你有一個不情之請。”
一雙通紅的眼眶腫的有核桃那麼大,穆嫣然迷茫抬頭,陽虛子的話使得她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這是一代宗主對她的請求。
不、亦或者來說,這是一個疼愛子女的父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對她的請求。
穆嫣然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時離開的,腦海中回蕩著的一直都是那兩句十分簡單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