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在西安知縣薑仲能、常山知縣劉利用、龍遊知縣王瓚、衢州知府唐瑜等人和各地學官的共同努力下,衢州地區的儒學繼續向前發展。明中期以後,陽明心學在思想界產生了巨大影響,浙西南地區則成為傳播王學的重要陣地。當然,這是與李遂等地方官員的極力倡導密不可分的。李遂於嘉靖年間(1522—1566)任衢州太守。他不僅注重以德化民,政績卓然,而且對衢州地區的儒學發展和文明進步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李遂學養淵深,於儒學“解悟貫徹”,“朔望謁先師廟,進諸生,講解經義出其自得,學者輒聞所未聞”。在衢期間,李遂興建了衢麓講舍,積極倡導王學。據《王陽明年譜》記載:嘉靖十三年(1534)三月,“門人李遂建講舍於衢麓,祀先生”。衢麓講舍在當時具有較大的影響力和輻射力,“明年(按:1529)師喪,還玉山,惠偕同門王修、徐霈、林文等迎櫬於草萍驛,憑棺而哭者數百人。至西安,諸生追師遺教,莫知所寄。洪、畿乃與璣、應典等定每歲會期。是年(按:1534)遂為知府,從諸生請,築室於衢之麓。設師位,歲修祀事。諸生柴惟道、徐天民、王之弼、徐惟緝、王之京、王念偉等,又分為龍遊、水南會,徐用檢、唐汝禮、趙時崇、趙誌皋等為蘭西會,與天真遠近相應,往來講會不輟,衢麓為之先也”。從中可見,一方麵浙西南地區對王學十分推崇,學者之間的講會活動十分頻繁;一方麵衢麓講舍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引領作用。但這裏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即此文中關於講舍的建立時間與其他文獻記載有所出入。據康熙《衢州府誌》,李遂於“嘉靖五年(1526)第進士,十七年(1538)遷衢州府知府”,更有說服力的是李遂在自己撰寫的《明嘉靖李遂周孝子祠記》中也說:“歲戊戌(1538),餘既獲守是邦,奉天子明命,崇正黜邪。”可見,李遂到衢赴任的時間是嘉靖十七年(1538),那麼衢麓講舍的建立時間最早也應該是1538年。當然,這並不影響我們對衢麓講舍及其曆史影響的評述。
李遂和其他陽明弟子在衢州的一係列活動,極大地推動了儒學在衢州地區的發展,“李公蓋講姚江之學者也,抱知行合一之旨,為多士式維。時鄉先達王在庵提唱於前,葉敬君、方孟旋相應於後,由是士風一變,翕然崇實而黜浮,號稱鄒魯,迄今三百年於茲矣”,此中的“士風一變”和“號稱鄒魯”足見其影響的廣度和深度。
李遂不僅重教育,而且重教化,注重發揮環境的教化功能,“表德樹風,興學造士…立西安周孝子祠,常山四賢祠,修其墓,錄其後”。衢州有周宣靈王廟(又稱周孝子祠,俗稱孝子廟),由衍聖公孔文遠捐地、塑像、立廟以奉祭南宋時孝子周雄,此後曆代都有祠祀。李遂在衢期間,“奉天子明命,崇正黜邪,遍諸宇盡撤之,期弗貸。方議及孝子所,群庶民充庭”。李遂在了解“孝子所”的來曆之後,不但認為不能毀祠,而且親自撰寫了《周孝子祠記》,其中曰:“若等能以孝子之心為心,日勵其所未至,俾若子若孫亦永永孝子之,則祠之之門也,尤在所宜祀。”對周孝子的讚賞及其對後人的勸勉溢於言辭。李遂對周孝子的表彰以及立“常山四賢祠”等舉動,對促進當地教化和文明的產生積極作用也無需多言。
此外,明中期以後衢州地區的其他官員也積極提倡儒學。如推官劉起宗,對當時的府學訓導劉洙潤十分器重,“(劉洙潤)講明理學,推官劉起宗雅重之,請主衢麓講舍”。同知楊日讚,“遊薛中離之門,學以致良知為宗……謙虛下士,公餘多暇,講學不倦”。再如西安知縣梁問孟,時人讚譽他“愛士如師傅之教生徒,撫民如父兄之育子弟”。不僅衢州如此,金華、處州等浙西南其他地方也是如此。正是由於曆任地方官員的大力提倡與實踐,王學在浙西南地區得到了廣泛的傳播。
清代,浙西南地方官員繼承了興學課士的優良傳統。清朝初年“兵燹之後,弦誦寂寥”,順治七年(1650)成晉徵知西安縣後,以不懈的努力恢複發展教育,“下車課藝論文,朝夕不倦,一時秀傑,彬彬奮興,多士德之”。西安知縣伍桂生不僅振興鹿鳴書院,而且因九華山僧人觸犯戒律而將九華寺院改為書院,命名毓秀書院,使更多的士人深受其惠。光緒十九年(1893)林啟出任衢州知府後,加大書院的建設和管理力度,“恂恂儒雅,溫厚和平,請撥厘金增加書院膏火,講求經學,添購書籍,以重脩聘山長,課士子”。此外,處州府推官張元樞“尤加意學校”,遂昌知縣趙如瑾“尤隆禮學校,多士蒸蒸向風”。浙西南一帶自古就有好學之風,賢才輩出,著述鴻巨,影響深遠。清代著名學者朱彝尊對衢州名賢給予了高度評價,其中列舉了鄭灼、劉牧、徐庸、柴翼之、徐晉卿、王宏等人的成就。南北朝時期的鄭灼“勵誌儒學”,“尤明三《禮》”。宋代人劉牧著有《易解》《易象鉤隱圖》,王安石為之撰寫墓誌銘。徐庸,宋太常寺少卿,直集賢院,著有《周易意學蘊》。徐晉卿為皇祐元年(1049)進士,著有《春秋左傳類對賦》。宋禦史中丞王瑉之後王宏,“博極群書,深解旨趣,詩賦詞章泉湧,著有《易啟疑》《春秋辨證》,能發先賢俟後學自悟之蘊,縱老師宿儒不克加疵其間。是蓋先生天分既高,學力又至,故其醇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