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館裏住下的楚王爺也迎來了他到紫陽鎮的第一個不眠之夜。
九年了,三千多個****夜夜過去了,薑王妃或許早已被世間人們所淡忘,可在楚王爺心中不但沒有淡忘,相反卻越來越銘刻在心,就連薑王妃在世時的一頻一笑,舉指投足,乃至薑王妃身上的一縷頭發絲都記得那樣清楚、那樣清晰,仿佛薑王妃就在眼前一樣。
薑王妃過世的頭幾年,楚王爺天天夜不能寐,就算是困頓的不行,剛一睡著也會因為夢見薑王妃而驚醒。
這次一定要堅決出來,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楚王爺這段時間老是在夢裏夢見薑王妃哭訴,訴說著她的不甘和對失散孩兒的不舍,薑王妃在夢裏懇求楚王爺一定要找到自己那下落不明的孩兒。楚王爺每次醒來,心裏都是針紮似得疼痛。自己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可是連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孩兒都護不住。自己真的是有愧為人夫、為人父。這樣的情緒讓楚王爺的精氣神日漸萎靡和失落。
楊全他們這幫跟隨楚王爺十幾年的老人知道後,極力鼓動楚王爺親自北上尋找失散的孩兒,希望楚王爺能夠在尋找孩兒這件事上轉移注意力,把他從薑王妃的思念陰影中解救出來,使他能迅速恢複往日的朝氣和鬥誌。
可誰知,因為今天陳王妃那個不爭氣的娘家侄兒的一個冒失舉動,讓楚王爺見到了蘇玉梅,又讓楚王爺更加想念起薑王妃來。
像極了,真的像極了。那個女孩,除了有一身武功和年紀稍小外,其它的音容笑貌、語言神態、無形氣質,都活脫脫是原版的薑王妃。初見時,自己直接就把她誤認為薑王妃而失神,差點在那鬧出了大笑話。
想當年,薑王妃也隻有這般大小,而自己比她大不了多少。那一年,自己在母親的帶領下,來到薑家姨母的府上。薑家姨丈薑仁是當朝有名的大儒,隻是生性淡泊名利,不願在朝為官,所以就在城郊開辦了一家書院。以前,自己逢年過節也經常到薑府來拜節或拜年,但大多隻是來去匆匆而已。而這次,因為母親要和姨母商量開鋪子的事,需要多逗留幾天,自己也就跟著在薑府住下。薑府不是很大,又地處城郊,因而自己白天就同薑府的一些表哥、表弟們偷偷溜到到田野裏去抓蟋蟀、挖野菜、掏鳥窩,下河摸魚蝦、壘沙橋,晚上就偎在薑家姨丈身邊聽故事,或是到薑家姨丈的書房的看書,薑家姨丈書房的書可多了,尤其是有一些自己喜歡而在家看不到的書。
一天夜裏,自己又到薑家姨丈的書房裏來看書。因為白天大雨,未能出去玩,百無聊奈之際,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直到吃飯時才醒,因而到了晚上也無睡意,便想看起書來。
薑家姨母知道自己這個小貴客的嗜好,早早地就讓下人在書房中亮起了明晃晃的大蠟燭,自己便進去將昨夜沒看完的繼續看完。看完後,將書本放回書架,又逐一找找還有什麼好書?
突然,眼睛一亮,在書架底部有一本聊齋,這可是自己早聽說過卻從沒看過的書,在家中是不讓看這本書的,尤其是母妃,她怕自己被書裏麵的精靈古怪所嚇倒。這會兒可好,可以圓自己早已向往的聊齋夢了。便伸手準備拿出。可當自己剛伸手時,卻從屋外跑進一女孩,徑直走到書架旁,稍稍彎了彎腰迅速就把那本書給拿在手中。
原來這女孩是薑家姨母的最小女兒薑穎,也是薑家姨母和姨丈最痛愛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小表妹。小時,自己不常和她玩,一方麵是她是女孩,年齡又太小的緣故,另一方麵是因為她總是拖著一條小鼻涕,因而對她也就沒什麼特別印象。
可是此時看她,隻見她大概四五歲,梳著兩根朝天辮,辮子上紮著一圈粉色絲綢做的蝴蝶結,身著淺黃色衣衫,一張小臉如水蜜桃一般,一雙大大的杏仁眼閃動著狡黠的光芒。漾著笑意的眉眼雖還帶著稚氣,卻已是如畫的模樣。見她把自己的最想看的書給拿走了,便想要過來,可她說什麼也不給,她說她也想看這本書,因為薑家姨丈對家裏女子看書的事不僅不做計較,還鼓勵她們看書,認為這有利於她們長見識、增學問。
軟的不行,隻有來硬的。自己便伸過手去準備搶,可這女孩比自己機靈,一個轉身就向外跑去,眼看書就看不成了,自己趕緊一個虎躍。女孩畢竟人小,跑不太快,被自己一個虎躍抓住頭發,撲倒在地,自己拿住書本朝懷裏一拉。那曾想,她卻側身一滑,書被帶到一側,自己僅抓住了書的一個角,隻聽“嘶啦”一聲,書正好被撕成為兩截。
恰在這時,母親正好路過書房門口,她沒見搶書細節,隻看到自己把表妹給撲倒了,以為自己在欺侮她,不由分說,抓住自己就“啪啪”幾個巴掌就就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當她再看到爛成兩截的書後,想到薑家姨丈愛書如命的性格,準備再伸手打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