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就這樣拎著一堆破爛水果敲進了家門。眼前的畫麵依舊熟悉的讓我覺得時間仿佛沒有變動過,在張光華嚴重的大男子主義之下,幾乎沒有什麼家庭地位的楊荷花係著圍裙默默的在廚房為這麼一大家子操勞著。
年少的記憶大都還停留在父親因為警察的職業關係,經常夜不歸宿,敏感的母親因為聽信鄰裏的閑言碎語,扮演潑婦的角色在我和姐姐的童年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家庭糾紛,因此,我痛恨警察這個職業,也為我的叛逆製造了借口。
那個令我痛恨的男人,退休之後,絲毫不見年老,保養得當的張光華看上去完全不像已經要邁進花甲的老頭。此時和自家好女婿林君在客廳用私藏的水晶象棋下著棋,旁邊是我的姐姐張雪在伺候著給兩人端茶倒水。
我無聲的歎息,是在替姐姐的不甘心和不值當,我們兩個人走的路完全不相同,我的每一步都在違逆老爺子的安排,而她的每一步都是規規矩矩按部就班的完成老爺子安排的一切。
張雪看到久違的弟弟,激動的完全掩飾不住內心喜悅的心情,三步並成二步的跑過去,給了張龍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能夠感受到來自於姐姐的喜悅,因為從小到大她把自己好的東西都留給了我,哪怕是我在勞教所的那一年多的時間裏,隔三差五能夠來看我,給我存錢的也是她。我不難想象因為有我這麼一個殺人犯的弟弟,她在世俗遭受的歧視。輕聲的喊了一句充滿感情的:“姐!新婚快樂。”
“爸,你看咱們家小弟回來了。”張雪到底是了解自家的弟弟,所以先給他來了一個敲門磚。
我沒說話,就是看著自家紋絲不動還在那下著棋的老爺子。內心是期盼著什麼,或者是渴望他對自己的關愛多一些。
老爺子真沒打算說話或者回頭,站了有五分鍾,我就朝姐姐聳了聳肩膀,自作多情了。
挺會作人,長的一表人才的姐夫林君冷漠的看著我和老爺子之間水深火熱的父子關係,心中竊喜,臉上卻能夠百變神君般的幻化出笑容,打著招呼,“你就是小龍吧!咱們可是頭一回見麵,我是你姐夫林君。”
順著林君的話音剛落,張雪笑嘻嘻的掏出早準備好的一封看上去就胖鼓鼓的紅色信封,說道:“這可是你姐夫早讓我準備好的見麵禮。”
我能打包票的確定這封紅包是我姐姐私底下準備的,因為我看到了林君臉色不經意之間閃過的難堪和一絲眼神中看我姐姐的不滿。
偽君子,這是我對林君的第一印象。
當然自家姐姐給準備的大紅包,我是心安理得的收下,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姐姐送給你當老婆,是你林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在廚房忙活老半天的楊荷花在裏麵聽到了動靜,搓了搓手出來,看到兒子,先是眼眶子,濕潤潤的,後是強忍情緒喊道:“行了,飯好了,都過來吃飯吧。”
從我進門,到後麵的上餐桌吃飯,老爺子哪怕和我有一次擦肩而過,都沒有正眼瞧上我一眼。這不給麵子的態度,讓我覺得回這一趟家是多餘,不過摸著口袋裏這封質感非常厚實的大紅包,我想想還是值得。
楊荷花做了挺豐富一桌子菜,一個勁的往自家兒子碗裏夾菜,被一旁的張雪假裝吃醋的撒嬌道:“老媽你偏心,我也是第一次回家,都沒有我喜歡吃的。”
楊荷花無奈的夾了一塊她愛吃的糖醋排骨,笑罵道:“你啊!都嫁出去了,還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而餐桌上的另外二人好像渾然和這幅溫馨的畫麵格格不入,隻見林君給張光華倒著白色包裝的五糧液,很有禮貌左手搭右手上,給他倒入三分之二,沒有滿但很有量,這都是酒桌上的文化。
“爸,這酒挺不錯的。國供08年的,市麵上還不好買到。”張君一句話二個意思,即顯得自己有本事,又襯托出自己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