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烏黑的濃雲密布著。
七八月份的夏天,最常見的雨季已經快要來臨,一陣陣的涼風從遠處吹來,空氣中開始出現濕潤的味道。
破敗的城鎮外圍。一處稍稍隆起的小土坡上,十八九歲的少年低伏著身子,目光越過荒瘠的平原,盯住了荒原上來回遊蕩的幾個身影。
“一,二……四隻生化人,普通種。可以解決。”
低聲的自言自語了幾句,少年慢慢繃緊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土坡後挪動了幾下,從褲腿下的靴子中拔出狗腿匕首。層層繃帶纏裹的刀把,原本雪亮的刀鋒被黑色的油漆塗滿,不透出一絲一毫的反光。
就是這麼細微的幾個動作,不遠處一個晃動的人影居然像是覺察到了,青白色的麵孔轉過來,一對無神的雙眼對著少年藏身的地方盯了一會,慢慢折過身來,深一腳淺一腳,步履蹣跚地走過來。
十幾米的距離漸漸拉近,可以看到那個晃動的人影低聲嘶吼著,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低沉顫音。腰間和大腿上大塊的皮肉似乎被什麼東西扯開了,露出森森白骨,然而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傷口處凝固的液體,居然是墨黑色的。
一步,兩步,潛伏的少年默默張合著嘴唇,小心計算著人形漸漸走進過來的步子,持著匕首的手背上,肌肉已經繃緊,暴露出隱隱的青筋。這一刻,他仿佛化作一頭叢林中的豹子,正做出捕獵的前奏動作。而獵物……卻分明是眼前那頭人形生物!
“幹!”
一聲壓抑在喉嚨裏的低吼,少年猛地從土坡後麵跳起來,一個滑步,在人形反應過來前挪到它的背後,雙手握緊刀柄揮動。
靜心打磨過的鋒利匕首,毫無阻礙地切入那人形的脖頸,緊接著上下發力一撬,隻聽到哢嚓一聲脆響,人形的脊椎被切成兩斷。少年麵色平靜的回手,踢開那個人形的身體,一團灰塵飛揚而起,砰然倒地的聲音,立刻引起了不遠處另外幾頭人形的注意。
蘇淩平靜的持著狗腿匕首,站在原地,沒有任何隱藏身形的意思。那幾頭人形卻是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明顯怔了一下,然而紛紛抬起腳步,笨拙的奔跑過來,因為急切而扭曲的麵孔,竟然透出一種如同饑餓的野獸看到食物時的模樣。
“三,二,一……倒下吧!”
隻聽到簇簇兩聲,兩頭急切地衝過來的人形,被不知何時纏在兩株樹樁間的繩子絆了一下,立刻跌到下去,布好的繩套緊緊纏住兩個人形的雙腳,一時間掙脫不得。
然而第三頭人形卻是力氣極大,近乎毫無阻礙地掙脫了繩套,向蘇淩的方向衝來,奔跑中已經將前肢抬起,幹枯的雙手十指如鷹般張開,指甲裏密布著黑色的汙泥,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洗過。
居然是一頭狂暴種?
蘇淩的眉頭皺了一下,掂了掂手中的狗腿匕首,幾乎立刻就搖了搖頭,肩膀一震,就從背後取下了背負著的武器,雙手端起。
Scout輕型狙擊步槍。這種原產自歐洲的精確射擊步槍,素來以槍管細長,材質輕便聞名。槍管長隻有19英寸,4條右旋膛線,纏距12英寸。冷鍛打造的內壁,堅固異常。
所謂的材質輕便,其實隻是相對而言。盡管是輕型狙擊槍,但既然列入狙擊槍的行列,自然和普通的槍械不同,遠不是一般人能夠自如使用的。然而……所謂的一般人,當然並不包括這個少年。
端平,瞄準,拉開保險栓,最後是扣動扳機。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說不出的流暢自然。如果是一個精通槍械的老手站在這裏,就會看出他的動作已經相當嫻熟,仿佛經過成百上千次的實彈訓練。
幾乎是槍聲響起的同時,那具衝過來的人形突然從腦袋上爆開,花白的漿體四處飛濺,身軀也一下子失去控製,跌倒在地上。
沒有遲疑,蘇淩緊走兩步上前,將仍在繩套邊掙紮的兩具人形一一從脖頸處劈下去,將幹脆的脊椎骨砍斷。頭頸斷開以後,兩具生化人終於慢慢停止了掙紮。
“又費了一枚子彈,可惜了。”蘇淩撇了撇嘴,不太滿意的樣子,一邊飛快的將幾具屍體的頭顱切下來,用隨身的麻袋裝好,才終於鬆了口氣,警惕地望著四周。目光挪到愈加昏沉的天空時,歎了口氣。
已經是……第二十三個年頭了吧。
他今年才十九歲,沒有經曆過那場浩劫的開端。但從旁人的描述,以及黑市上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也多少了解了事情的脈絡——
公元2019年,那是浩劫開始的時候。伴隨著罕見的日蝕異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病原風暴,越過山川和海洋,席卷大半個世界,生化末世就此降臨。
超過70%的人類感染了生化病毒。那種病毒沒有解藥和特效藥,被感染者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變成類似喪屍一樣的東西,失去自我意識。這種被幸存者們稱作生化人的生物,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人性,隻留下吞食的本能,在那些家夥的活動下,病毒進一步擴散。剩餘的幸存者聚集起來,建立了零散的基地,賴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