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筒子樓,因為連夜來的暴雨,天花板上一直細密地冒著水珠。
房間裏潮濕的厲害,姚母一手磕著瓜子,一邊扇著塑料扇子抱怨著:“這破房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個鬼地方搬走。”
姚母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嫌惡和憎恨,畢竟自從她在十五歲那年大肚子跟了自己的丈夫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隔三差五就要對這樣的生活啐上幾聲。
但對於如今的姚小雨來說,這樣的日子,卻是太難得了。
她回來了,她竟然……真的回來了。
她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才終於確信了自己重生的事實,她竟然又從二十四歲那年,重新回到了十四歲的夏天。
她真的以為她死了,畢竟在那個時候,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瀕死之時,還能看到穆小小和穆淩風站在那冷眼看著她死去的樣子。
“這個討厭的女人,總算是死了。這麼多年,我算是受夠她了。”
“看她死的那樣多惡心,嗬嗬,誰讓她是那個biao子生的女兒,就別怪我們心狠弄死她!”
……
上輩子的她活得那麼窩囊,一直被穆小小和穆淩風聯合起來欺負,在穆家過了十年暗無天日的日子。一直到她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礙了他們的眼,原來,他們痛恨的——正是她的出身。
正是因為姚母後來改嫁嫁到了穆家,成了穆小小和穆淩風的繼母,而姚小雨這個跟著母親一塊進了穆家的拖油瓶,自此就成了他們倆兄妹的眼中釘肉中刺,千方百計地折磨著她,甚至於到最後親手殺了她。
姚小雨並不是一個性格剛烈的女孩,相反,她怯懦、膽小,跟個兔子一般軟糯可欺。
這一世,她隻想遠遠地躲著穆家,躲著穆小小和穆淩風這兩個惡人,還有他,那個比穆小小跟穆淩風更令人害怕的男人。
前世,姚母跟她的繼父穆叔叔是在牌桌上認識的,那會兒似乎是她的繼父外出做生意回來,就應著朋友的邀約一塊湊牌局,兩個人就這麼勾搭上了。
算算日子,就在這幾天前後。
姚小雨抬眸看了一眼她的母親,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地攤上二十塊錢一件的廉價裙子,坐在沙發上用遙控機操控著隻有幾個台的老舊電視機,大概是沒有按到自己喜歡的節目,她往前啐了一口瓜子殼:“這破電視,一天天來來回回就這幾個節目。”
歲月讓這個女人變得市儈、庸俗、怨天尤人,唯有一張風韻猶存的臉,見證著她曾經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姚小雨曾翻看過她的母親年輕時的一張照片,美豔不可方物,帶著風情萬種的妖嬈。
她的母親不甘心一輩子都住在這個鬼地方,在見到了她的繼父穆叔叔後,就跟枯木逢春一般,瘋了一樣地抓住了他,衍生出藤蔓纏繞在他的身上。
姚小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止母親跟繼父的見麵,明知道母親急於想逃離現在這個囚籠,難道真的要因為自己而讓母親失去這次機會嗎?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姚小雨很長時間,直到某一天,姚母盛裝打扮,說要帶著姚小雨去見一位叔叔的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她在猶豫間沒有做任何阻攔,所以姚母和繼父依照前世的軌道相見了。她忽而想到,前世她的母親也帶著她一塊出席了那一次的飯局,她被母親裝扮得跟個木偶娃娃似的,也正是在那時候第一次見到了穆小小和穆淩風。
“媽,我不去了。學校馬上開學了,我暑假作業還沒寫完呢。”
“你這孩子。”姚母瞥了姚小雨一眼,但見她實在不願意,加上時間又有些來不及了,幹脆撇下她一個人顧自走了。
在母親走了之後,家裏隻剩下姚小雨一個人。暑假作業早就寫完了,這是初一的知識,對於如今二十四歲的靈魂而言,不用多長時間就能搞定那些原本看著無比困難的暑假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