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的整個下午,各個商號裏的掌櫃們都來榆次的鋪子裏向林凱風報告這一年的收支。林凱風感覺身體有些吃不消,可還是聚精會神地聽著掌櫃們的報告。
年幼的時候,另一個人熟讀四書五經,精習經商之道,自己雖然吊兒郎當,但是天賦異稟,在經商之道上卻是有著更加獨到的見解,最後接手林家的生意。
不曾想現在腦子還不覺得累,身體卻像是被螞蟻撕咬般痛苦了。
等到掌櫃們報告完後,已經月上枝頭了,小廝們趕緊給林凱風換了新裝的手爐,掌櫃們也告辭回林家準備好的客棧。
隨著年關將近,商號裏的生意更加忙碌,莊園裏的婦人們也忙著置辦年貨,大家都知道莊園裏有了一位蘇姑娘,不過因為太過忙碌,沒人去在意這件事,蘇嬌娘似乎被遺忘了一般。
不過有人沒有忘。
林凱風沒有忘記蘇嬌娘,甚至深夜時分還會想起她那個提問。他想去看看她,可是商號裏的生意忙得腳不沾地,竟抽不出一點空閑來,每天隻顧得上去林老太太那裏請個安,然後就在商號裏一直忙到深夜。
林老太太也沒有忘記。派出去的下人回來時,蘇宜人正陪著林老太太做珠花,她是官家的太太,年下去拜訪其他官員太太時除了帶年節的禮品,也會贈送一些精美的珠花,而她做珠花更是一絕。
前往延慶府打探的夥計恭敬地立在林老太太的麵前,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回稟。
蘇宜人手上不停,低頭做著珠花,問道:“就查不出任何身家底細?”像是疑問句又像是肯定句。
夥計有些尷尬,但還是應了聲是,然後退下了。
林老太太思索著:“這個姑娘來路不明,萬一是仇家的人……”
蘇宜人怔了怔:“母親,你覺得凱風是那種為了感情而不管家業的人嗎?或者說凱風是那種對女子一見鍾情的人嗎?”
林老太太摩挲著拐杖的龍頭,心裏也中疑惑不已。
蘇宜人繼續道:“我們都以為凱風還是個孩子,因為常年有疾而饑不擇食,卻忘了他能在兄長突發疾病時力排眾議,獨擋一麵,開始主持北林的生意。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頭腦發熱呢?”她的眉頭微皺,神情凝重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卻是在神遊太虛,記憶回到三年前,也是那個夥計站在同樣的位置和她說大少爺不回來了。
想到這裏老太太猛地一跺拐杖。
蘇宜人也驚了一下,為了大少爺的事情,這是林老太太第二次跺拐杖了。
“母親。”蘇宜人小心喚道。
“我北林的公子怎麼可以為了女人而放棄家業呢?”林老太太有些生氣,“這件事絕不能再發生一次。”
對於以前林凱風的事情,蘇宜人不知道,她也不敢問。她知道林凱風身上有秘密,街上那些人說兩頭怪,說妖怪,說怪胎,也許都是道聽途說,可是無風不起浪,林家藏著一個秘密,是什麼樣的秘密,她作為林凱風的親姑姑都不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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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喬家啊。”蘇嬌娘在書房裏侍弄著一盆吊蘭,一邊詢問丫鬟林家的情況,雖然林家很多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還是想親耳聽一聽別人說的。
靜秋是從林凱風的屋子裏調的。她和春麗來之前是打聽了的,說是蘇嬌娘本是延慶府來的乞丐,可是不知怎麼,少爺就鐵了心把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