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將林家窺探地一清二楚,究竟是想做什麼?”林老太太心中有些發怵。
蘇小姐不疾不徐地說:“外祖母不必太過憂心,我隻是想有個依靠罷了。蘇家已經衰落了,不然大姐也不會屈尊嫁給一個小吏。雖然也是母親千挑萬選的,可是終究不可同往日而語。至於我和雪婷就必須為自己好好打算。所以我才會關注林家。”
林老太太冷哼一聲:“可是林家就算為你做依靠,也隻是個商戶人家,你若是想嫁高門大戶,林家無能為力。”
蘇小姐聽到這話倒也不急,緩緩說:“外祖母想多了,若是我想嫁高官,何必讓靜秋去參加起秀?我自己去不是更好?”
她喝了口茶,繼續道:“您是過慣了富貴日子的人,不知道普通百姓的疾苦。而我,經曆過窮困潦倒,四處乞討的生活。所以我不願意再淪落到那樣的地步。”
林老太太有些不悅,這是說以後林家會苛待她嗎?於是反駁道:“凱風對你有意,就算你們結不了親,也不會苛待於你。”
蘇小姐卻不以為然:“那若是在此次風波中,他死了呢?北林衰落了呢?”
林老太太大驚,幾乎要從太師椅上跳起來。
她幾乎不能保持鎮定:“你胡說什麼?”
蘇小姐也不怕林老太太有什麼太過激的反應,畢竟今天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了。本來她是打算帶著一肚子的秘密到北地的。可是又害怕林老太太對自己疑心太重,反而會給自己和林凱風下絆子,所以才選擇在臨走之前和她挑明。
“你不是有辦法疏通商路的嗎?”
蘇小姐點頭:“是啊。可是商路問題解決了,就一定沒事了嗎?還是外祖母知道在我去的這段時間裏,有人會護著林家。”
“你……”林老太太膛目結舌,太可怕了,她現在隻覺得自己像是一絲不掛地站在蘇小姐麵前。這種感覺真是太討厭了。
但隨後又是頹然地歎道:“林家百年根基,輕易怎麼會倒?就算你失敗了,林家也能屹立下去。”
“林家百年根基在大老爺在世時已經揮霍得不成樣了吧。”蘇小姐的直接了當讓老太太十分難受,因為這話正戳中了她的痛處。
“你想怎麼樣?憑借你所知道事情,訛一批嫁妝?”
“不,我就隻求一件事。外祖母不要插手此事,讓我護住林家最後的機會。”
再說林凱風那邊。前來拜訪的大多都是婦人,當然也有少數男子。婦人們則都被領去了蘇宜人的堂屋,男子們在榮欣堂由林凱風作陪。
值得一說的是薑鈺也來了,一進門就樂嗬嗬地和林凱風道喜。
林凱風嘴角抽了抽,和我道的哪門子喜啊。但還是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
其他人也是一通糊裏糊塗地道喜,一開始還是先恭喜靜秋,後賀喜林凱風。後來則張口就是“恭喜林大少爺”,林凱風愕然,怎麼搞得像是自己成親一般。
靜秋那邊的情況也是一言難盡。道喜的有官家婦人,也有商戶太太。表麵上都是和和氣氣得和靜秋道喜,可也有人冷嘲熱諷。
渠家太太是一個腰圓臀肥的中年女人,她的女兒也參加了起秀,小姑娘表演的是古琴,可是卻落選了。本來就是氣憤自己女兒不爭氣,又聽說了起秀第三名是個丫鬟,更是怒火中燒,怎麼都要來看看。
靜秋此時穿著自己最好的春衣,是一件雲紋牡丹花鍛衣。林家是富貴人家,即使是丫鬟,穿戴也是十分講究的,所以靜秋看起來也不必小戶人家的小姐差。
可是渠太太偏就要拿靜秋的衣服說事,陰陽怪氣地說:“俞娘子(靜秋姓俞)都是官女子了,林家也不準備幾套體麵的衣服來,主仆的情分就如此淺薄嗎?”
靜秋眼中閃過幾分怯懦,這婦人太犀利了,一句話既嘲諷了自己丫鬟的身份,又點出林家不懂規矩。而林家又怎麼會是不懂規矩的人家,唯一的解釋就是林家自己在窩裏鬥,自己也不願意承認靜秋身份的變化,所以連臨時的衣服都不曾準備。
蘇宜人不慌不忙地看向她,然後為靜秋整了整領子,說道:“娘子也是官家的人了,穿戴自然是講究,哪能花紅柳綠地隨便往身上穿。別人的衣服再好也是別人的,穿著自己身上就算合身,也會膈應得慌。”說著還瞟了一眼渠太太,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
渠太太自然明白,這是暗說自己家的女兒不得誌呢。
哪能這麼快就被鬥倒,她靠在椅背上,一手拿著手帕揮舞道:“宜人說的是,俞娘子已經這般有才,想必其他小姐也是驚為天人,林家今後隻怕要成了官商,大貴之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