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她掉落懸崖後養傷的那三個月裏，無極曾意味不明的告訴她，帝追娶了她的大姐。符家的兵權成了帝追角逐皇位的強有力後盾。
可是奈何卻清楚，那門婚事是建立在她的死亡上的。她的死亡成了符霆向朝廷要挾的籌碼。在符霆和承景帝的心裏，無論如何，她奈何是必死無疑的。她必須死，也隻能死，隻有她死了，他們的一些交易才可以進行。
可是……奈何的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那些人怕是都想不到她還活著吧？她現在回到映月城，怕是會引起不小的震動吧……她不是聖人，她還做不到寬恕，她隻知道傷害了她的人隻有一個下場，沒有別的選擇，隻有離開這個世界，就這麽簡單而已。
“城主……”一聲輕喚，喚回了奈何飄飛的思緒。奈何回過頭來：“思落。”
“城主，為什麼會挑在這個時候回去？您，明明知道……”思落，是除了狩月四人，最早跟在她身邊的人。
“映月形勢不穩，那又如何！這些年，我做的準備也足夠了。”
“可是，您回去勢必會牽涉其中的，我隻是擔心……”
“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傷，可是思落，好多的事，我必須得去做……這是我的命……”
“小姐一向不信命的。”思落輕柔是開口，語調裏的溫柔和擔憂一覽無遺。
“可是無極從來沒有說錯過任何事……”奈何定定的看著思落，手下不自主的摟緊了懷中的小狐狸，“我不得不信，我沒得選……”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公子為什麼要把這麼重的膽子壓倒您身上……您是那樣幹淨透明的人啊……”
“不！思落，你錯了！不是無極把膽子壓倒我的身上，而是那我生來就必須背負的，無極隻是充當了一個引路人的角色。”收回目光，奈何抬起手，將目光凝聚在她雪白瑩潤的手上，“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幹淨的，包括你我。世人所謂的幹淨不過是他們覺得無害的，覺得可以被容忍的。再善良的人，心裏也總會有黑暗的存在。所有無所謂什麼幹淨與否……”
思落看著坐在她麵前的奈何，隻覺得有什麼一直壓抑在她的心上，讓她想大聲的叫喊，想放聲哭泣，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眼前的奈何，前所未有的脆弱，就像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娃娃，可是在那脆弱的外表下，卻是一顆比任何人都堅強的心。她的小姐啊，是那樣一個想讓人護在懷裏疼惜的人，可是她冷漠的外表，堅硬的心，卻將所有的人拒之門外，除了無極之外，奈何就隻在他們麵前流露過真實的表情。但是她臉上的笑卻從兩年前慢慢多了起來，變成了她的保護，他們中沒有一個真正看到過奈何開心的笑顏。
從自己思緒中猛然驚醒的奈何，一抬頭就看到思落一幅似哭還無的表情，心知自己剛才不經意的露出的脆弱表情又將思落那滿滿的憐惜激發出來了。
等了一會，見思落還是沒是沒有要回過神來的樣子，奈何挑起一絲惡魔般的微笑，一揚手，數十隻小小的柳葉刀向碧落激射而去。
“小姐！”
狼狽的閃身躲過所有的柳葉刀，思落甫一站穩身子，就氣鼓鼓的向奈何嚷道。
奈何端起手旁的茶，淺淺一笑：“誰讓你那樣看我的？”
“我——”
“以後不準那樣看我，我不覺得我可憐，需要人同情！”
“我沒有！我不認為小姐您需要人可憐、同情。我隻是覺得小姐……”
“不要說了！”奈何提高聲音打斷思落的解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請你不要說，我從來就沒有怨過什麼，也從來不是需要人保護的陶瓷娃娃。
我現在，再也不是那個保護不了任何人的符奈何了，我是奈何，是可以保護我所想保護的人的奈何！我不是那個軟弱可欺，逆來順受的符奈何！我是掌握數十萬人性命，可以呼風喚雨的奈何！”
思落張張了嘴，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奈何的樣子，卻又生生忍了下去。這時，在門外站了許久的其他人才邁步踏入：“小姐，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起程了。”
奈何深深的吸了口氣，強擠出一絲笑：“走吧。”
眾人紛紛轉身，可就在那一瞬間，奈何清楚的聽到狩月的聲音：“不想笑或是笑不出來的時候，是可以不笑的。”
奈何沒有回頭，隻是唇邊勾著的笑。緩緩有了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