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晶瑩的淚,慢慢的溢出眼眶,又在她旋轉的瞬間,飛快的劃過她的臉龐,隱入塵土中。
一直眯著眼曬太陽的小狸,忽然睜眼看了看奈何,無聲的歎息,而後又將頭埋進了軟墊中。這個驕傲的女子,終是在這樣的鉤心鬥角中,覺得累了呢,可是,那是她的命運,它無權插手,隻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或許,是到了它該離開的時候了吧?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與竹樓平行的那座宮殿,有個人正靜靜的注視著這邊。那個人,自然是驚刃。他靜靜的看著對麵的那座竹樓裏那個起舞的女子,不知為什麼,心裏有種情緒緩慢的,不著痕跡的擴散開來。如何不懂,那是個自由的女子,是不應該關在深宮的。可是因為她手上的勢力和財富,讓他不得不將利用她想看到天下太平的景象和那個不知道答應了誰的承諾,而將她困在深宮。
奈何,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不想被關進深宮?你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單純,那麼的幹淨……即使是均蟄也不忍心傷害你,雖然他曾派人去殺你。可是,你知道原因嗎?那個可笑的可悲的原因。隻是因為均蟄覺得,你會進入宮廷,會變得和我們一樣的精於算計,和我們一樣肮髒,所以,他寧願殺了你,讓你永遠都是我們記憶中,單純美好幹淨的樣子。奈何,你知道嗎,你是我們三兄弟心中最深也是最重的一道傷。我們都不願意傷害你,但是卻是我們傷你最深……
感覺到有人注視,奈何停了舞步,順著感覺看過去。看到的自然是正站對麵宮殿裏的驚刃。
習武讓她變得耳聰目明,自然,驚刃臉上深深的失落和追憶,她看的一清二楚。那一抹淡淡的哀愁,她看的清清楚楚。無聲的輕笑:驚刃,你的哀愁是要給誰看呢?我已經如你所願的流了下來,陪你一起在黑暗的最中心沉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逆光站著的奈何,被夕陽淡淡的籠罩著,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純白的衣衫,平靜的表情,幹淨澄澈的眸子,似夢似幻,隱隱的竟有些看不清,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隨風而去似的。
看到奈何如此,眾人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便默默的停了手上的動作。奈何就那樣靜靜的和驚刃對視,一時間,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長久的,長久的對視著,仿佛這樣就可以到達地老天荒一般。
“皇上——”嬌嬌弱弱的嗓音響起,打斷兩人的對視。
一眾人都向發出聲音的人看去,新晉的雨妃,著一身鵝黃的宮裝,清新來亮麗的如同雨後的新茶,淡淡的淺淺的,卻不突兀,不讓人覺得不自在,是一個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女子。
驚刃回過頭看著趙玉瑩微微一笑:“愛妃來了。”然後便回過頭去看向奈何。
奈何首先回過神來,衝驚刃揚起一抹戲謔的笑,便轉身抱起小狸帶著眾人離去。原本還熱熱鬧鬧的竹樓,頓時人去樓空,人走茶也涼。
驚刃看著那幾乎是瞬間就走沒了身影的女子,心裏微微泛起一絲疼痛。一個月前,也是在這個院子裏,他依舊清晰的記得,那雙比周圍空氣更加冰冷的黑眸裏的憤恨,迷茫,殺戮,暴戾,還有——濃濃的厭倦。那是一種絕望到極點的厭世,以及自厭。彼時的她像個受傷的小獸,拒絕著任何人,獨自****傷口。卻也是這種孤僻,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保護她,憐惜她。但他也知道,這些零星之火,終究是無法深刻觸動她防守甚嚴的內心。
隻是不知什麼時候起,那雙無慟的黑眸在看向他的時候,開始偶爾有些微波動,冷漠的嘴角有了微微弧度。他欣喜與她的變化,****挖空心思討她歡心。很多人都驚訝與他對她的好,他自己也很驚訝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是當看到她將自己隔離在人群之外,不以物喜,不以景悲的神情,他不自主的就想將她拉進人群中,想在她那平靜無波的眼底看到不一樣的情緒。所以,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可是,她卻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