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天邊燃燒。雖是在天邊,卻又似乎就在他們麵前,伸手可及,那顏色肆意張揚,驚心動魄。夕陽絢爛到極致之後,很快就涅沒了。天空中被染成一片迷離的紫藍。
參天綠樹環繞的山上,這座山很大很綿長卻不是很高,山頂是一處異常開闊的平地,中間竟然有個波光粼粼的湖,天上朗月的清輝毫不吝惜地撒在湖麵上,晚風輕輕吹過,四周樹葉的沙沙聲和不知名小蟲的輕鳴聲一起傳入耳際,深深的吸口氣,空氣中有種淡淡的樹脂和青草混合在一起的清新香味。
湖的中央並不隻是單單一座樓台,而是一小塊類似於小島的陸地,奈何和無極現在就住在這個微型小島上,環顧四周,正中間是一座全體用蒼翠欲滴的青竹構成的二層小樓,在明朗的月光下顯得靜謐而婉約,小樓的前麵是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苗圃,裏麵似乎種了很多花草,後麵則是一大片在月光下婆娑搖曳的青竹……
“淺綠色碎碎的葉子帶著銀白色細細絨毛的白露為霜,一節一節深紫色莖幹卻長著淺藍色小小葉片的沁藍紫竹,鵝黃色細細長長的葉子開著銀灰色五角星小花的月見,深綠色六邊形齒鋸狀葉片上有著蔚藍色鑲邊結著小小圓圓淺藍色果子的瀧藍,八角形寬大的黛青色葉片上詭異地連著深紅色葉脈的墨菁……”白衣白發的男子,輕擁著黑發白衣的女子,指著樓前種的草藥,一樣一樣的跟她解釋著。
黑發女子微微抬頭看著男子,然後說:“無極,我現在好像可以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了呢。”
白發男子也並不覺得意外,隻是道:“有什麼想說的?”
“我仔細的想過了,然後發現,在地府的時候,我手上的紅線的另一頭從來沒有綁在他的手上,隻是他一時好奇拉了一下而已。我就傻傻的撲了上去,如飛蛾撲火一般。但是,我不後悔。想要成仙就必須摒棄七情六欲。如果讓我像一個塑像一樣,不會哭、不會笑、沒有傷痛、沒有欣喜、不能擁有感情。我寧願選擇做一隻飛蛾,即使會死,也轟轟烈烈的活過一次了。證明我來過,我愛過,我存在過。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呢。更何況這一世,我還擁有了驚刃的愛情!”
“即使會灰飛湮滅也不後悔?”
“就算是會灰飛湮滅又如何呢?我的血脈已經得到了延續。我的孩子以後會長大成人,會娶妻生子。然後我的子孫會一代代的繁衍下去。更何況,這個孩子是我和驚刃愛情的成果!”女子頓了一下,然後笑意迥然的接著道,“即使沒有生生世世,我也已經沒有遺憾了。這一世,我尚且顧不過來,又何談下一世呢?我不能預測我的來世會如何,但是我卻可以把握我的今世。所以我想,也必須牢牢抓住這一世,並好好的生活,直到曲散人終,塵埃落定。”
“真的不後悔?”男子又追問了一句。
輕撫小腹,奈何臉上散發出母性的光輝:“無極,我真的不後悔呢。曆經千世懲罰和三世姻緣,我終於明白了何為愛,並且我很高興我可以肆無忌憚的愛一場呢。我很感謝驚刃呢,隻是感謝而不是愛,感謝他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並讓我深刻體會到了愛。現在的我,真的心如止水,隻想平平安安的生下我的孩子。”
清晨初升的太陽依然是那麼溫暖,淺金色的陽光慵懶地灑向大地,也灑向藥圃中躺著的一人,這樣安詳,這樣平靜地躺在一片片藥田中間睡著,曬著太陽,吹著微風,聽著鳥鳴,該是怎樣得悠閑自在,愜意安然。
“無極,陪我去賞菊吧。”一個一身鵝黃衣飾的女子慢慢的走了過來。
躺在花叢中的男子,聞音即動:“好啊。”
女子便攜了男子的手想目的地走去。
到了目的地,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漫天的金黃。從半坡開始,一直到坡頂,延伸著一片金燦燦的顏色,好像太陽鳥不小心在這裏弄掉了很多羽毛,使這半個山坡鋪上了比金子還要純的顏色。奈何不由的也震懾於那花海的美,眼也不眨的看著這黃燦燦的半坡菊花,直看得覺得這純淨的金色把她染得透透的,仿佛她自己也變成了一朵金色的菊花。
“好美的花。”奈何驚歎道。
無極看著奈何臉上明媚的笑容,心裏也不由得明朗起來,俯身摘下一朵開得正好的金菊,將它戴在奈何的發件,讚道:“好美!奈何,你比話還沒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