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寧卿查覺到白蘇玄臉色不對,忙問。
白蘇玄卻在心裏暗罵,明明以這兩間房的隔音,臥室裏細小的聲音,書室這邊根本聽不見,可是這一聲低咳卻能傳過來,分明就是遲夜用了內力,故意的。
正值尷尬時分,小喜卻突然用火籠提了幾塊燒的發紅的炭火進來道:“寧公子讓你見笑了,剛剛是樂兒在隔壁有地龍那間房子裏加火時,被煙嗆了一下。這裏有幾塊燒的正好的炭,我給火爐添上,也好讓這雪水快點沸了。”
寧卿不由被小喜的話分開神,卻是看著白蘇玄揚眉道:“雪水?”
“是啊,每年初雪,小姐都會帶我們去梅苑采集那梅上之雪,放入白玉壇,然後深埋地下,隻待寧公子有一日能回來,嚐到我們家小姐親自為你煮的雪茶。”
“小喜。”白蘇玄不由微喝,卻是引來寧卿一笑,看著她便道:“如此,蘇玄有心了。”
白蘇玄卻是淡淡道:“然有心又如何?有些人遲遲不歸,倒是壞了我們好些年的心意。”
小喜一見氣氛又已回來,一聲偷笑便已退去。
寧卿定定打量著白蘇玄笑,“那你要何補償呢?”
白蘇玄微一沉思,便道:“這個……還沒想好,可以先欠著嗎?”
寧卿點了點頭。
天青色的下午時光在古老的雕花房間裏緩緩流淌,一案,一爐,一壺,兩杯,對坐的兩人難得的安逸。
淡淡的清香從書室不知名的角落飄散,自是一番情趣。雪水由溫而沸,翻滾在壺中自有叮鈴的水響,正是微沸時。
白蘇玄右手拿下水壺,倒了少許便入蓋碗溫杯,然後將壺放回小爐,另一隻手卻將溫杯之水倒入一邊的茶船。
再用茶則將之前給寧卿看的小瓷罐裏的茶葉撥至茶荷中,雙手拿起茶荷請寧卿觀賞,那茶卻不同尋常茶色,而是灰白中帶著粉色,寧卿不由微微點頭,便仍由白蘇玄將茶葉撥至蓋碗之中,美其名曰“佳茗入宮”。
而此時,壺中之水,正好初沸,白蘇玄一笑,便右手提壺從高處衝水至杯七分滿,水一入杯,便見幹茶在充分吸取水之甜潤甘醇後,初步伸展,淡淡茶香四溢開來。
白蘇玄放下水壺,蓋上杯蓋,便連著茶托將茶雙手遞至寧卿手中。寧卿接過而笑,便是右手將杯交與左手,然後揭蓋於胸前,旋轉聞香。但覺淡香清冽,卻是隱隱伴著花香,然而若隱若現,卻不易捕捉,不由趣味大濃,便道:“這是何茶?為何明明有香,卻捕之不及?”
白蘇玄笑道:“觀察茶湯,既然品之,此問自然可解。”
寧卿低頭看著卻見茶湯清淡,略帶微黃,便用蓋將茶沫撥去,淡淡嚐了一口,卻覺香溢滿口,舌尖暈繞的都有了一抹清香,不由大讚,“果然好茶!”
“哦?”白蘇玄送一旁的茶布輕輕擦了擦手,懶懶挑眉道:“那你倒說說,這是何茶?”
寧卿不由輕笑,卻是又嚐了第二口道:“花茶。”
“何花?”白蘇玄繼續追問。
寧卿卻是放下茶盞緩緩道:“此香之所以清淡隻因此花本就清淡,那難為你能將這樣花研製之茶,該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白蘇玄不由笑道:“跟你一起,說話總是沒個重點。”
寧卿卻道:“這花卻是采集雪水之時盛開之花,不畏嚴寒,不傲風雪。所以此茶亦有如此風骨,讓人品之而生歎,回味而餘香。”
白蘇玄懶懶一笑,便是看著寧卿緩緩飲茶,分外愜意,不由擺弄著案上茶具來。
下午的時光總是過奮的分外的散漫,兩人緩緩品茶,倒是一點也不急切。這本就是一個舒適的下午,有著讓人舒適的人,和舒適的環境。
待寧卿一杯飲盡,白蘇玄卻為他添置第二杯,誰知因為漫不經心,右手提壺未穩,左手相幫時,卻是一個無力將壺掉落,眼前要“燙水四射”好在寧卿眼急手快,一把抓住,才讓兩人免了這“沸水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