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走出了院子,外袍卷動,剛毅的背影卻是讓人根本琢磨不透。從第一次見麵,三皇子永宣就一直是一個不太講話的人,眼底流露著冷漠,無情,讓人隻是看一眼便害怕起來。可是……他有一個很溫暖的懷抱,透著悠然蘭花香的懷抱。蘇白當真看不懂這樣一個人,鮮少說話,鮮少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在臉上,甚至很多時候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不留一絲痕跡。
“你傻站著幹什麼?”端著飯菜的心茗一走進院子便看見了發著呆的蘇白,但細細一看竟是發現她頭發散亂,臉頰上還帶著一些血痕,不禁蹙起了眉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出來。
“隻是摔了個跟頭。”攏了攏頭發,蘇白轉身朝屋裏走去。打開門的那一刻果然見到宜欣正縮在床鋪上哭,她猶豫了片刻後才走上了前,可宜欣卻是動了動身子,直接拿背對向了自己。
低聲的嗚咽終究變成了低泣,蘇白整理好了頭發便去擦了一把臉,可是摸過了傷口還是不禁皺了皺眉。這傷口的確不深,擦過了金創藥後便不再流血了。
看著盆中倒影著的自己,蘇白突然想到了永宣當初說的那句,“你喜歡痛的感覺?”摸了摸自己的臉,蘇白竟是笑了起來。可是轉身那一瞬看著宜欣單薄的背影,本是掛在臉上的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宜欣,你要吃點東西麼?”端了特意剩下來的飯菜,蘇白輕輕地坐在了她的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蘇白竟是感覺到她哆嗦了一下然後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般縮到了角落。
“無論如何都吃點吧。”握住了宜欣單薄的肩頭,蘇白無奈道,“別餓著自己,這樣身體可受不住。”
“蘇白……”被蘇白用蠻力拽過來的宜欣,那一雙本是靈動的眼睛此時腫的讓人都不忍心看了,蘇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突然有一種想給自己一巴掌的感覺,她的猶豫,她的漠然,就讓……竟讓宜欣變成了這樣。
伸手摟過了宜欣,蘇白開口想要安慰卻是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畢竟她此時的境遇與自己也有一些關係。一想到這些,蘇白立時低下了頭。
“吃一些東西吧。”
“我以後叫你姐姐好不好?”趴在蘇白的懷裏,宜欣嗚咽著說道。
“好。”蘇白心中有愧,現在無論宜欣說些什麼她都會答應的。
“蘇白姐,你能不能一直陪著我?”那雙冰冷的手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握住了蘇白的手,“我知道你會對我好的,是不是?”
蘇白一愣,掌心驀地出了好多冷汗,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我會的。”
那一夜蘇白覺得格外的漫長,她摟著宜欣,而宜欣則是趴在她的懷裏不斷地低泣著,縱使是睡著的時候她還是輕搐了好幾次。
輕輕地拍著宜欣的背,蘇白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還是孩子的時候,娘親曾今在每日深夜摟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哼著讓人安心的輕曲兒。那時候的她每一夜都能睡的很安心,每一夜都能笑著和娘親一起數星星,每一夜……
看著懷裏的宜欣,蘇白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恍惚,誰對誰錯,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她真的分不清楚,一點一分不清楚。
輕撫過宜欣的麵頰,蘇白似笑非笑,終是將她輕輕地放平在了床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一夜難眠,蘇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覺得連自己也不再認識自己了,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了?看著床邊兩個極為相似卻隻有稍稍不同的兩個玉瓶,蘇白驀地笑了起來。
輕輕摩挲過那兩個瓶子,腦中悄然劃過了三皇子永宣不知言笑的模樣。
“你們幾個跟我來。”八皇子如期到達了京城,蘇白,宜欣和心茗自然也順理成章地要搬去鍾粹宮了。
這幾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宜欣一下子削瘦了許多。縱使宜欣未有提及過當日發生了什麼,可是蘇白卻是能夠想象出當日的種種對於她到底有多恥辱。而自那日後,太子就好想突然消失了一樣,連著多日都未在太子殿中過夜,跟別提來找宜欣了。
“我想起來還有一樣東西忘在原來的屋子裏了。”到了鍾粹宮門前,蘇白突然想起了那兩個金創藥的玉瓶子忘在枕頭邊了,遂連忙走上了前跟李公公輕聲說道。
“嘖。”有些不滿地停下了腳步,李公公白了一眼蘇白,雖是不耐煩但還是轉過了身看向了宜欣與心茗二人,“我帶蘇小姐去拿,你們自己入了鍾粹宮便能遇上齊嬤嬤了,她會安排好你們的。”
“是。”
蘇白跟在李公公身後,走的極為小心。她本以為李公公縱算是答應了也隻是讓她一個人回太子殿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李公公竟然會親自帶著她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