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處理好,會腫爛的。”從昏暗的另一邊角落裏走了出來,永宣用格外平淡的語氣說道。
“奴婢——”扯住了褲腿管,蘇白低喃了兩聲,但隨即便驚呼地看著永源拽開了自己的手,然後擼起了厚實的褲管。“三皇——啊!”看著永宣拿著不知道什麼東西衝刷著傷口,蘇白疼的額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從兜裏拿出了一塊棉帕擦幹淨了她的傷口,永宣按上了玉葫蘆的蓋子然後拿過了蘇白手裏的金瘡藥輕輕地為她塗在了傷口上。
“謝過,謝過三皇子。”戰戰兢兢地看著他為自己塗好了傷藥,蘇白喃喃出聲,其實根本沒打算讓永宣聽見。
幫蘇白拉好了褲管,永宣竟是一下子坐在了她的身邊,仰頭看著明月,然後拿過了那玉葫蘆把僅剩的一口酒給灌下了肚。“這麼晚了,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他悄然出聲,而默默發著呆的蘇白驀地全身戰栗了一下。
“奴婢不想被人問起這傷……”
“嗬。”將空了的玉葫蘆掛回了腰際,“為什麼魂不守舍的?”他轉過了頭,一雙深不見底的冷眸讓蘇白情不自禁地向後挪了挪。
張了張嘴,卻是隻感覺有一陣冷冷的空氣灌入了喉中,看著那雙眼睛,她編不出假話,那便選擇了沉默。
“為什麼要匆忙攔下德妃?”
他冷冷地看著她,知道夜露悄然自枯樹枝上低落到了手背,永宣才似笑非笑地扭過了頭,僵硬地“嗬嗬”笑了兩聲後站了起來,“已經很晚了,你該回望月宮了。”
那抹背影就映著月色悄然消失在了遠處,蘇白將頭靠在了回廊的柱子上,適才永宣為她清理傷口的烈酒伴隨著夜風,酒香悄悄地竄入了鼻尖,蘇白吸了吸鼻子,抿著唇站了起來。
她現在什麼也想不了,一來她真的是累了,忙的,哭的,無論是什麼總之她是累了。再者說來在這角落裏做了這麼久,她早已凍的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自然也就沒辦法去想自己失去了些什麼,去想自己到底擁有過什麼。
進了屋,蘇白哆嗦著落下了外衣,抖去了全身的寒涼。
“阿嚏!阿嚏!”因為已經到了滅燈的時辰,所以蘇白隻能摸黑到了自己的床鋪,然後蜷曲著上了床。被窩是涼,身體也似乎涼的,蘇白搓了搓手然後又搓了搓腳,可是她卻是依舊覺得很冷,最後隻得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蓋在了床鋪上,厚實的一推壓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可是她還是冷,非常冷,就好像躺在冰冷的棺材裏然後沉進了冰河裏一般,冷的連骨頭都咯咯直響。
那一夜,蘇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總之迷迷糊糊地顫抖著進入了那並不溫暖的夢想。然而天才透出一絲亮時,她便迷迷糊糊地醒了,或許是因為床上的衣服實在太多,把她壓的氣悶了。身子已然回暖的蘇白突然起床又將所有的衣服疊好然後平整地放進了櫃子,做完了所有的一切,她躺在床上卻是怎麼也無法讓自己再次睡著了。
她突然覺得被凍僵的時候還是挺好的,至少那時候的自己不會想那麼多事情,那時候的自己四肢僵硬就連思想也停滯在了那裏。雖然冷,但是她還可以睡的著。現在她的身子暖和了,而她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悄然失去了什麼,可是看著明媚的晨曦,她突然明白,其實她根本沒有擁有過。
所有的一切,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蘇白早早地起了床,幫皇後娘娘傳了膳,衝了茶,就連小太監送來的洗淨的衣物,蘇白都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楠木箱子之中。忙完了所有事情,蘇白就在容嬤嬤分外差異的眼神下去了後院,把田蓉還有其他人的活計都做了個齊全。
“喲,這是想幹嘛呀。”沒了事情幹所以隻能閑著在一旁嗑瓜子的田蓉酸酸地說道,“要想變現也不用這麼賣力呀。”
蘇白默不作聲地彎腰掃幹淨了屋子,然後端著盆子準備接點水回來抹地。可是未走幾步,蘇白迎麵便遇上了一身藏青長衫,顯得極為樸素的某個人,遂轉身欲走,可終究沒有這個機會。
“蘇白!”永源伸手拉住了蘇白,一開口聲調低沉,“昨天——”
“四皇子,奴婢還有事要做。”轉了轉手腕,蘇白試圖掙脫可卻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她仰頭看著他,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依舊波瀾無痕的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驀地,蘇白扯了扯唇角,“四皇子想問什麼?昨天麼?昨天奴婢不小心是聽到了一些事,可是奴婢知道宮中的規矩,所以那些事奴婢自然守口如瓶,斷然不會說出去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