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1 / 2)

羅馬生性木訥,與人說話都是直撅撅的又衝又愣,偏與這馬兒,幾年的並肩作戰,同吃同住,榮辱與共,早如親兄弟一般稔熟,這時雖是自言自語,卻是知己談心一般自在。一邊說,一邊給食槽裏加了草料,看銅板吃得香甜,又拿了馬梳給它梳毛。

這在這時,隻聽托的一聲輕響,有人跳進馬廄,羅馬吃了一驚,抬頭看時,那進來的人不料馬廄裏黑燈瞎火的還有人,也愣了。月光下隻見那人,頭包藍巾,足紮裹腿,正是日間賽馬時路遇的漢子,稍稍一頓,道:"別出聲,我是西山豹子阮飛,為國事至此,要躲避一下。"

這人自報家門,顯出坦誠來,羅馬雖不知西山豹子是什麼人,但對這人倒殊無惡感。蓋因日間正在羅馬躊躇難過之時,全靠這人一刀割斷銅板的韁繩,才讓他無愧於銅板,雖然險些因此喪命,卻生出幾分親近來。這時見阮飛情急,便將銅板食槽中的剩草一撥,全抱出來,道:"嗯、進去!"阮飛縱身躍進食槽,悄無聲息。羅馬再將剩草往阮飛身上一撒,一拍銅板的後頸,道:"吃!"銅板真聽話,低頭就啃。

書中暗表,這阮飛可不是個一般人物,從小練武,自幼投軍,掌中一口七寸袖裏刀,近身格鬥天下無敵。當年曾隨童貫征遼,隻因看不管那閹賊無能,這才解甲還鄉,憑借一身藝業在江湖上闖蕩出好大的名頭,在咱們這部書裏,乃是第一號的英雄。有詩為證:

百戰征遼一身膽,橫行江湖天不管。

袖裏七寸要命刀,閻王老子也怕俺。

這邊才布置好,外邊腳步聲響,已有一隊官兵闖了進來,手中燈球火把,將馬廄照得一片光亮,羅馬以手遮眼,叫道:"幹什麼,你們?"那帶頭的將領一看是羅馬,也吃了一驚,知道羅馬現在是完顏赤海麵前紅人,哪敢頂撞,道:"不知羅大人在此,多有冒犯了。隻是方才驛館中來了盜賊,完顏赤海將軍財物失竊,咱們正在追捕小偷。"羅馬吃驚道:"有嗎?我不知道,沒見著,這裏沒有外人來。"

那將領猶豫道:"不知羅大人寅夜在此,是幹什麼?"羅馬笑道:"哦,加夜草。"那將領也聽說"馬無夜草不肥",看那銅板都瘦得皮包骨了,不由也有些相信,道:"羅大人說笑了,你這匹馬神駿不凡,當真是馬中騏驥,若再健碩一些,定可天下無敵。"羅馬道:"不是那樣......過獎了、大人過獎了......大人忙、這兒要搜查麼?"那將領得他一句話,大喜道:"要搜!要搜!"將手一揮,士兵分頭行動四處查了一回,會來報告道:"沒有!"

那將領眼珠一轉,心道:"便隻有這黃馬的食槽沒有搜了。"隨手抓了把草料,笑嘻嘻的走過來,道:"這黃馬今日連贏金人兩匹快馬,大長咱們誌氣,應該多吃......"豈料還沒到食槽近前,忽然銅板從食槽拔出頭來,扭臉就咬。那將領吃了一驚,往後一退,手裏的草料也掉了。羅馬笑道:"它脾氣大、護食,吃料時都不讓人走近,除了我。"那將領幹笑一下,心道:"這時槽中草料不多,那馬又一直在吃,應當沒有賊人藏身。"拱手道:"打擾羅大人了。"帶著士兵又出去搜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