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楊勇進入道觀,一路上隱藏身形,自然不會給人發現。正發愁去哪裏找人,突然間前麵快步走來兩個道士。其中一個身形高大,長須鶴氅,端得是一派道骨仙風。楊勇眼利,一眼看出乃是郭京,連忙隱身暗處。
隻見那郭京急匆匆的往前趕,口中問道:"怎麼?那傻子醒了?"語氣甚是期待。
他前麵那小道士碎步小跑,道:"不錯,就在方才!下午師兄喂他喝粥,他就吃了好多,到了方才突然醒了,還開口問道:'我是誰?'"
郭京一愣,笑道:"這問題問得像是個聰明人了。"
楊勇無聲無息的躡在後邊,隻見兩個道士來到三清殿中,將香爐一轉,地上就打開一條秘門,兩人下去了。楊勇暗讚道:"越來越像妖道了。"等了一會,依樣畫葫蘆也追了下去。
那暗道之中燈火通明,可是十分的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混雜著地底的潮氣反上來。楊勇小心謹慎,貼著牆壁慢慢往前摸,突然觸手鬆脆,從牆上撕下一片嘎巴。楊勇伸手一撚,吃了一驚,那竟然是幹了的血漬。
他不由頭皮一麻,離開牆壁遠點細看,果然青灰色的牆上有一道道黑棕色的痕跡,正是血痂。這些血痂瞧來都不是噴濺上去的,高度多在人的膝部以上,肘部以下。楊勇略一考量,倒抽一口冷氣,難不成這些血漬,都是在搬運傷員、死者的時候蹭上去的?可是這牆上這麼多痕跡,這裏哪來的那麼多的傷員死者?敢是發生過一場大屠殺麼?
他對這郭天師的行徑越發警惕。又行幾步,秘道中有虛掩的木門,楊勇輕輕推開一看,隻見門後是好大一間房間,內裏如殮房一般擺了五張桌子,桌上各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楊勇不明所以,屏住呼吸,走過去細看,隻覺得胃中翻騰,幾乎就要吐出來,也終於明白了外麵的血痕從何而來。
隻見那五個人都是被掏空了的殼子,上邊的顱頂被敲開,胸前肋骨被鋸斷,腦仁、心髒全被摘除。楊勇從沒見過這樣的屍體,隻覺得毛骨悚然,鼻中嗅到的氣味,都仿佛已經浸透了血腥。
旁邊的牆上,有一行深褐色的手書,道:頭腦心髒,孰為智海?
字跡潦草,疑似是蘸血寫就,後兩個字更是摸糊,似乎是當時有人滿手是血的被這個問題困擾,於是隨手一寫。楊勇仔細體會,這人糟蹋別人屍首,原來是想知道人的智慧是從頭腦中來,還是從心髒中來。不由暗自鄙夷,心道:"意由心生。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
幾具屍體挨個看下來,突然發現其中一具屍體高大健碩,瞧麵相不似中原人士,對照羅馬的描述,正是金蟾的師兄銅太歲。隻是那銅澆鐵鑄一般的漢子,如今已是膚色青冷的一堆肉了。
楊勇心中暗歎,道:"看來,此間的主人並非是盜人屍首開刀,隻怕是生把活人開膛了的。銅太歲既然在此,看來金蟾也已經是死在這裏了。"
他繼續往前摸去,路上又看到些幾間妖裏妖氣的房間,裏邊甚至有泡在藥水中的腦仁、心髒。看來那人還真是鐵了心的想要弄清智慧從何而來。楊勇惡心得不得了,好不容易來到秘道盡頭的房間,還不曾進門,就已經聽到郭京的聲音,道:"你這渾人,吃我靈丹,毀我丹爐,落在我的手裏,如今我饒你不死,你還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