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啊"了一聲,才想起阮飛也是曾經說過此事的,想不到還真有梅尚書這麼個人。
梅尚書見他木呆呆的,心中不喜,道:"金人圍困汴梁,事起突然,恐怕各地的將軍元帥還不知道情勢之危。因此皇上下了秘旨,要有人突圍出去搬兵。李大人這樣信任你,也是你報答他的時候了。"
羅馬聽了半天才知道是讓自己去送信,不耐煩他拐彎抹角,伸手道:"秘旨。"
梅尚書一愣,麵皮漲得紫紅,罵道:"呸!聖旨是你這樣接的麼?就衝你這一伸手,就當誅你的九族!"
羅馬嚇了一跳,連忙又跪下接旨。梅尚書平息憤怒,道:"是口諭,讓你出去搬兵。"
羅馬莫名其妙,望了一眼楊勇,又站起來,道:"搬李大人?"
梅尚書沉吟道:"也不一定。李大人在長沙,可以去找他;康王在瓷州,與陛下手足情深,舍近求遠不去找他求救,似乎又不大好。西北那邊曲將軍也是兵強馬壯,趕來救駕,應該也來得及......"
羅馬摸不著頭腦,道:"到底搬誰?"
梅尚書煩躁道:"你這卒子,忒也無知!汴梁被困數日,我怎麼知道外麵的情形如何?也許往長沙方向,全是金兵呢?你就不知道去搬康王麼?也許康王已經戰敗了呢?你就不知道去搬張大人?兵法有雲:水無定勢,兵無常形,唯求一變!又有言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都是在說戰場之上要隨機應變!你這小子全然不知變通,隻知道奉命行事,怪不得當不上將軍!"
羅馬給他莫名其妙罵了個狗血噴頭,人都傻了。梅尚書拂袖而去,道:"今夜三更,你自西門出城,到時楊將軍自會為你開門。"氣呼呼的走了。羅馬一個頭兩個大,回頭看銅板,卻見銅板已難得的站著睡著了。
這一天晚上,朔風緊吹,十一月的天氣,竟有三九四九般冷。羅馬與銅板隨楊勇來到汴京西門。但見旌旗橫卷,烏雲遮月,好一個肅殺寒夜。楊勇備下水酒,為羅馬餞行,道:"羅兄弟,京中糧草不足,兵將有限,至多到來年開春,大軍行動遲緩,你去搬兵,時間實在隻有一個月而已。"
羅馬默默估量時間,道:"足夠。"飲了一杯,隻覺吞了團火般的熱了起來。銅板見他飲酒,翕動鼻孔湊過來亂嗅。羅馬笑道:"饞馬!"想到它當日醉後的巨力,便將酒倒在托盤中,給銅板舔食。
楊勇也滿飲一杯,用力抱一下羅馬的肩膀道:"保重!"
羅馬眼見這老將白發為狂風扯動,一身銀甲映月生寒,心中莫名起了崇敬悲壯之意。用力拱手道:"老頭兒,別死,等我回來!"
楊勇哈哈大笑。羅馬鼻子一酸,將銅板扯離酒壇,道:"銅板,我們在京城忍氣吞聲這麼久,不久為了今天這樣的任務麼?"銅板磕蹄點頭,羅馬翻身上鞍,拍拍銅板鬃毛,喃喃道:"秦雙,保佑我們哥兒倆!"城門無聲無息的打開,這一人一馬出去,城門又無聲無息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