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就算是加班加到再晚,何言總會等著我,要麼他會熬上很好的粥,等我到家立刻把熱騰騰的粥端到我麵前,我就是吃完,也是把碗一扔,任他去收拾。要麼,他會在網上查到很多著名的蒼蠅館子,然後帶著我去吃,我總是會點很多,然後央求他陪著我一起吃,即使他吃過了飯,還是會陪著我再吃一遍,經常會弄的要吃消食片。就算是加班再晚,他也一定會在公司樓下等我,有次冬天下大雨,他站在門口,凍僵了手腳,一直不停的哈著氣,搓著手,身上都被飄雨浸濕了,等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發就像是剛洗過的一樣。
回到家裏,爸爸開著一盞台燈等著我,我很訝異爸爸還沒有休息。爸爸趕緊起身接過我手裏的包包,幫我掛在衣帽架上,又轉身去給我倒水,我看見爸爸略微有些佝僂的背影,心裏一陣酸楚,哽咽著,輕聲的對爸爸說:“爸爸,你別忙了,快去休息吧。”
爸爸把杯子遞在我手上,笑著點著頭說:“好,這就準備休息了。”我握著手中的杯子,看見裏麵泡著紅棗、枸杞、桂圓和胖大海,不禁腦子一熱,差點掉下眼淚來。最後,隻得默不作聲的進了房間。
“驀然,你吃飯沒有?要不,爸爸給你下點兒麵條?”爸爸在門口,敲著門說著,我擦了擦臉,努力的咽了咽喉,打開門,擠出一個笑容,對爸爸說:“爸爸,我吃過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上班嗎?”爸爸說:“明天要動一個大手術呢。”
我走出門,雙手把著爸爸的肩膀,把他往房間裏推著,邊走邊對他說:“那你就趕緊休息啦,不然明天怎麼集中精力?要是我們著名的<一刀手>都出了岔子,誰還敢上醫院啊。”
爸爸轉身,對我說:“那你早點休息。”我繼續掛著已經笑僵的笑容,對爸爸說:“好。馬上就睡。”
爸爸這才滿意的進了房間,我想,他是知道的吧,果然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是你的父親。我想再無第二人可以這樣毫無保留,毫無目的,不計回報的為你付出。我想,就算是媽媽,也肯定知道我和何言之間發生的事情,但是媽媽和爸爸都沒有在我麵前提起,隻是,隻是默默的支持著我,這些我都知道,我還有什麼好落魄的呢?
關上房門,我靠在門上,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自從遇見卓南風,我的淚點變得很低。這些日子流過的眼淚,已經比我這些年流過的還要多,如果相遇會讓我們變成這樣,還不如從未相遇過。我情願從未遇見過他。
沒有相逢,我們就沒有今天的痛苦,沒有想為而不可為,沒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沒有今天的形同陌路。
為何我選擇了放棄,選擇了放手,卻遲遲不肯放下?我已經將他們從身邊送走,卻為何始終記掛於心?其實,能夠在紅塵中相逢,也算是一種緣分,緣分總是有深深淺淺,既然緣已盡,我始終是要走自己的路。
是時候該放下了,即使萬般難。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往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今晚過後,我不會再掉眼淚,明天太陽升起之後,我忘記卓南風、忘記何言,忘記一切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