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了。起身就看見卓南風放在鬥櫃上的早餐，我走到鬥櫃旁，看見壓在餐盤下的紙，拿起來一看，是卓南風的字跡。他的字看上去甚為清秀，方正的小楷寫著：這是我天不亮就起床做的，你記得吃。他還特地在“天不亮”三個字下麵畫了三條橫線，紙的右下角畫著一個豬的頭像，正在打鼾。我笑著搖搖頭，放下了紙。
我披上一件針織衫，扶著樓梯，緩緩的下著樓。真不知道當初卓南風為什麼會選有樓梯的房子，上下都那麼不方便。我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被眼前的身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家嫂，她在家裏的動作向來細微，很多時候她什麼時間來或走，我都不知道，沒想到她這個時間是在的。
這樣的場麵很是尷尬，我還是不能習慣有外人在，隻得打了一下招呼，轉身出了廚房，到了陽台上坐下。這時候以前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看了看是陌生的號碼，就掛斷了，誰知對方依然鍥而不舍的打著，我實在無奈的接聽了。電話剛一接通，就聽見她高聲的說：
“驀然，你在哪兒呢？我到蘭城來了。”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才敢肯定是柳芸芸，忽然一種羞愧的感覺盈上心頭，於是說：“芸芸，你怎麼來了？我，我這會兒也在蘭城呢。”
柳芸芸似乎不悅的說：“你怎麼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我是到蘭城分公司出差的，來了之後去找你，才知道…你現在在家嗎？我來找你。”
我不由得心中一片慌張，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柳芸芸在電話中重複著這個問題，忽然心中鎮定，我鼓起勇氣說出了現在的住址。掛斷電話之後，忽似落空，茫然的看著眼前，等著柳芸芸的到來。
一杯茶的的工夫，柳芸芸就到了，當她看見我大著的肚子，驚訝的久久不能平靜。我一手撐著腰，慢慢的在沙發上坐下，轉過眼去，卻看見柳芸芸眼中含著淚光，我微笑了一下，對她說：“你以後懷孕了也是這樣的。”
柳芸芸似乎平複了一下，有些沙啞的對我說：“從前你總是穿著極細的高跟鞋，精神抖擻的，初見你的時候，隻覺得你幹練。可現在，連走路都有些困難了。驀然，值得嗎？”
我陷入了沉思，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番光景，值得嗎？這也是我反複問著自己的問題，幾個月前，柳芸芸離開蘭城的時候，問過我同樣的問題，那時的心意篤定，義無反顧，可現在我還是可以如同那時一樣堅定嗎？
“芸芸，這始終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柳芸芸拉起我的手，問：“真的是葉雲軒的嗎？”
聽她這樣一說，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我都離開這麼久了，公司裏麵還是這樣傳的，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柳芸芸忙問：“那是誰？難道你結婚都沒有通知我？”
我心中一動，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有些猶豫的回答她：“還沒有呢，打算等孩子出生之後，再補辦。”
說著，我抬起眼飛快的看了一眼柳芸芸，她一臉落寞和悲傷，還有些不可置信。沉默片刻，柳芸芸說：“驀然，你竟為他，如此委屈自己。”
我凝視著自己的身子，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