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想聽聽是怎麼回事。”“我不想。”高爾特說。“為什麼?”

“你不是我們中的一員,塔格特小姐。”“我明白了,”她不屑地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我會阻止你得到漢克·裏爾登?”

“不,我不是在想這個。”她留意到丹尼斯約德正在觀察高爾特的表情,似乎他也覺得這事很蹊蹺。高爾特毫不回避地有意迎上了他的目光,似乎成心讓他試試在裏麵尋找答案,而且諒他也找不到。當她發現高爾特的眼裏露出一絲諧意時,她便明白,丹尼斯約德的努力失敗了。

“還有什麼?”高爾特問道,“算是你今年幹成了的事?”“我打破了重力定律。”“這你幹得多了,這回玩的又是什麼花樣?”

“我裝了超出飛機承重極限的黃金,從大西洋中部一直飛到了科羅拉多。等著瞧麥達斯看到我要存的數量吧,今年,我客戶的錢會多出——哦,對了,塔格特小姐是我的一個客戶,你告訴過她沒有?”

“還沒有,要講你就跟她講吧。”“我是——你剛才說我是什麼?”她問。

“別吃驚,塔格特小姐,”丹尼斯約德說,“而且不要反對,對於反對,我見得太多了,不管怎麼樣,我在這裏算是個異類。對於我選擇的鬥爭方式,他們誰都不同意。約翰不同意,阿克斯頓博士不同意,他們覺得用我的性命去那麼幹太不值得。但你知道,我父親是個主教——在他所有的教導裏麵,我隻認同一句話:’執劍者將隨劍一同滅亡。‘”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暴力是不可取的。如果我的朋友們相信他們可以用聯合起來的力量製服我——那他們就會看到在這場較量中,隻有使用暴力的一方去針對使用智力的一方。就連約翰都讚成,在我們這個時代,我在道義上有權選擇自己想走的道路。我和他做的事情一樣——隻是以我自己的方式罷了。他是把人們的精神從掠奪者的手中抽走,我是把人們的精神產物抽走。他是在剝奪他們的理性,我是在剝奪他們的財富。他吸幹了世界的靈魂,我吸幹了它的身體。他們早晚會從他那裏嚐到教訓,我隻是沒那份耐心,於是就把他們學習的速度加快而已。不過,和約翰一樣,我隻是順應著他們的道德觀,決不會犧牲自己,犧牲裏爾登或者你,從而令他們有雙重的標準。”

“你是在講什麼呀?”“講的就是對收稅者的一種課稅方法。所有的稅收方法都很繁瑣,但這一種非常簡單,因為它是其他所有方式的核心。我來解釋給你聽。”她聆聽起來。她聽到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帶著記賬員那種枯燥而精確的口吻,詳述起財務轉賬、銀行賬戶和收入稅表來,仿佛他正在讀著一本滿是灰塵的賬簿——為了記錄下這本賬簿裏的每一筆賬,他押上了自己的鮮血,隻要他記賬的筆稍有閃失,血就隨時會流盡。她一邊聽,一邊止不住地看著他那張俊朗無瑕的臉龐——並且不停地在想,這就是全世界懸賞百萬要置於死地的那顆人頭……她曾經覺得這樣一張完美的麵孔,無論做任何事都會留下令人惋惜的傷痕——她想得出了神,他講的一半的話都沒聽進去——實在不應該拿這麼俊美的臉去冒任何的風險……接著,她猛然醒悟到他那完美的外表隻是一幅簡明的示意圖,是用了自然直觀的方式,就外麵世界的本質和在低於人的時代裏人類價值的命運,給她上了孩子般初級的一課。不管他走的路是正義還是邪惡,她想,他們怎麼能……不!她心想,他所走的道路是正義的,而可怕之處正在這裏,因為正義已經別無選擇,因為她沒法去譴責他,她既不能同意,也說不出一句責難的話。“……我客戶的名字,塔格特小姐,是一個一個慢慢地選出來的,因為我必須確信他們的人品和事業。在我的償還名單裏,你的名字便是首當其衝的一個。”

她強迫自己不動聲色地把臉繃緊,隻是回答了一句,“原來如此。”“你的賬戶是最後一批仍未償付的戶頭之一。它就開立在這裏的麥達斯銀行,等你加入我們的那一天,就可以認領了。”“明白了。”

“不過,盡管過去十二年裏你被強行勒索了巨額的錢財,但你的賬戶並不像其他一些人的那麼龐大。穆利根會把你的收入稅表親手交給你,從那上麵你會看到,我隻把你當業務副總時所掙薪水的稅款退還給你,但不會退還你因為塔格特公司股票的收益而繳納的稅款。你從股票裏掙的每分錢都問心無愧,要是在你父親的那個時候,我會把你的每一分錢收益都退還給你——但在你哥哥的管理下,塔格特公司參與了掠奪,它的贏利是靠著強行逼迫,靠著政府給的好處、補貼、延期償還的貸款以及法令。對此你沒有責任,其實你是這個政策最大的受害者——但我返還的隻是純粹憑勞動掙來的錢,任何與強取豪奪沾邊的錢財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