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1 / 2)

原本鬱結的心緒在這一刻被眼前的光景如風般吹散,忍冬一個大步跨了出去,仰起頭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伴隨身體延展的,還有從嘴裏冒出的聲音,舒心而滿足。但是,才"啊"到一半,聲線就被少年戛然掐斷,側過頭的他,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團白影。原來這裏除了自己還有別人,忍冬為剛才的行為,在黑暗裏微微紅了臉。

那是一個穿著和忍冬相同病服的女生,她似乎並沒有看見少年,微仰的臉上輕染銀白的月光,模糊了些許輪廓。望向夜空的眼神專注,仿佛那裏有著讓人目不轉睛的表演。忍冬忍不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再度回落到女生身上的視線,有了些微疑惑。

這個女生還真是有點奇怪。

微握雙拳放在嘴前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女生發現忍冬時,少年手未來得及放下,臉上還殘留著有些裝模作樣的表情。女生微笑著說"新來的?",聲線清越如同沾染上了清涼的水意。忍冬迅速將手放到身側,點點頭算是回應,表情有些扭捏,還在為剛才的事感到尷尬。

女生見忍冬這個樣子,忽地笑出了聲,原本含蓄的笑在臉上擴散開更大的弧度,流淌出明亮的光,映照進少年的眼裏。忍冬有些怔愣地看著在自己眼前開懷大笑的女生,即便知道對方笑的是自己,也沒有絲毫生氣,心裏隻是冒出不相關的東西。

啊,向日葵。

之後兩人並沒有熱烈的交談,隻是互相交換了病房號和名字,女生就回去了,帶著那片如花開的笑意。忍冬在平台上了站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也回到了病房。

景葵。忍冬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唇齒間來回縈繞的兩個字,漸漸生出一些暖意。少年忽地起身,嘴叫下垂露出沮喪的灰,後悔自己剛才的笨拙和癡呆。果然,會在夏天感冒的人是白癡,忍冬有些賭氣似地躺下,蒙上了被子,漸漸迷糊著睡了過去。

這時的少年還不知,初見時爽朗的笑,成為今後時光裏無數夢境中,那流淌彌漫的燦爛春光。

景葵出現時,忍冬正百無聊賴地擺弄手機,一轉頭就看見女生抱著幾本漫畫雜誌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窗外湧進的陽光,照出病房的空曠,忍冬看見景葵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

醫院的生活乏味單調,常常憋得人心慌氣短,如同渾身爬滿虱子般難受,情緒也會不自覺的低落,如果不找些樂子和消遣,隻怕會冒出其他奇怪的病來,比如孤獨症憂鬱症什麼的。景葵一邊說,一邊將雜誌堆到忍冬的病床上。

明明該是有些深沉的過來人口氣,從女生嘴裏跑出來卻有了歡快俏皮的顏色。原本木然的少年,下一秒已笑嘻嘻地拿起雜誌翻開,眉眼間生出津津有味的生動表情,間或同坐在旁邊同樣翻看雜誌的女生東拉西扯,蹦出歡快的笑聲。

如同奇妙的化學反應,原本陌生不相關的兩個人,在某些微小的事件與動作裏,就有了屬於當事人才有的會心和默契。這時即便安靜坐著的對方,在紙張交替時發出的清脆聲響裏,蒙上不一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