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晗領著格列布先行來到摘星樓,準備酒宴所需,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來此樓,掀開門簾,樓內的情景與上次沒有什麼變化。
剛踏入樓內,就有一個長相秀氣的小廝迎了上來,“木公子,您定的位子在五樓的君竹閣,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哦,你認識我?”木晗感到略有點奇怪,眼前這個小廝自己毫無印象。
“木公子的大名,現在興元府誰人不知!我們老板已經將公子列為貴客,著令我們記住公子麵貌,隻可惜上次小的回家探親,沒能一睹公子風采!”小廝說完,還一臉的懊悔。
木晗啞然失笑,搖搖頭,讓格列布留在樓下照應,自己跟著小廝往樓上而去。
來到君竹閣,此閣與上次舉辦詩會的大廳相鄰,雖然地方比大廳略小,但用來召開酒宴是綽綽有餘,而且閣內環境優雅,布局講究,讓人有一種特別舒心的感覺,從這方麵考慮就要遠勝大廳多矣。
閣內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五代延續唐風,酒宴多使用胡凳和長方桌,眾人聚在一起,有利於宴會上氣氛的活躍,華麗的屏風,也擺放的甚是得體,將宴會空間與外麵的世界隔絕開來,不受打擾。
木晗打量完,心中頗為滿意,而且這個雅閣的名字也取得很內涵,君竹閣,君子相交,如青竹高潔,表裏如一。
看見君竹閣三個字,木晗又不禁想到了李雲竹,那個集淡雅與才華於一身的奇女子,不知道她的雲竹閣離這裏遠不遠,要不要請她來會宴表演。
想到這裏,木晗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和別人僅有一麵之緣,還是靠著全雯月介紹,連別人赴宴的條件,自己都不知道,貿然去請,多半被拒,貽笑大方。
木晗剛回過神,格列布突然走了進來,稟道:“少主,老主與客人們都到了,就在樓下!”
話音剛落,樓梯間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木晗連忙出了小閣,來到樓梯口站定,專心等待。
赴宴的人不多,幾乎都是熟麵孔,除了父親和叔父,還有就是,已有過幾麵之緣的張任與邱行,唯有一人木晗從未見過,年約三十,一身青衣葛布,緊隨叔父身後緩緩而行,還未等來人走近,全續已經開口給木晗熱情介紹,原來此人正是州府司馬謝玄。
木晗連忙上前行禮,借機打量謝玄幾眼,這才發覺他與謝檀兒,長得卻有幾分相似,轉身正欲上前領路,又被全續拉住,讓兩人好好地熟絡了一番。
謝玄字子儀,祖籍川中永安,後蜀高祖明德元年,其父謝杏就隨孟貽矩駐守興元府,後謝杏病亡,孟貽矩念其輔佐之功,特提拔其長子謝玄為州府司馬,算得上是孟貽矩的嫡係家臣。
全續的用意,木晗多半也猜得出來,自己剛剛上任,在州府裏,有一個能和孟貽矩說得上話的熟人,以後有些事確實好辦的多,雖然叔父全續也可以幫自己,但畢竟兩人的關係擺在那裏,有時候也不得不避嫌。
一行人來到閣內,木晗熱情的招呼大家落座,機靈的小廝便立刻,將幾盤精致的點心和一壺西湖龍井擺好,殷勤為眾人到上了茶水,一股清香隨著嫋嫋升起的水汽彌漫開來。
作為此次酒宴的主人,木晗又站起來扶著木渭向眾人致謝,作為酒宴開始的信號,讓大家不要有所顧慮,隨意一些,果然,等兩人坐下後,眾人便紛紛活躍起來,開心的笑聲,時不時的從雅閣中傳出。
不過一會,酒菜就擺上了長桌,小廝還引來了一名長相清秀的藝妓,安排坐在大廳的角落,隻見其拿出一把隨身的五弦琵琶,玉指輕撥就唱了起來,聲音委婉動人,一時聽得眾人如癡如醉。
“哼,全元德,你還快活的起來,可知大難就要臨頭了!”從剛才上樓就一直板著臉的邱行,突然站了身來,指著全續罵道。
邱行這一聲喝罵將眾人都驚醒了過來,見父親木渭正要起身指責,木晗連忙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邱行的性情,轉過身,向站在屏風旁的格列布微微點了點頭,後者便立刻上前,打賞了幾錠銀子,將藝妓先請了出去。
木晗再觀察了一下眾人,隻見全續仍坐在原地,一語不發,麵紅耳赤的臉上還帶著愧色,而張任與謝玄則都如同老僧入定,低頭不語。
瞧到這裏,木晗的心裏就全明白了,他們都知道邱行喝罵的原因,而且估計還不是對方無理取鬧,緩緩起身,對著邱行作了一揖,打著圓場說道:“邱大人,切莫動怒,叔父或有所得罪,但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