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縣城的木善,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就接到了興元府加急官報,詫異的展開一看,驚得他拔腿就向軍營而去,連安頓陳一鳴的事,也丟給小吏去負責,好在洮縣的局勢已基本得到控製,沒人敢陰奉陽違。
到了剛入夜的時候,木善再次匆匆走進縣兵大營,一天往返數次,臉色已是十分疲倦,但手中後周兵變的官報,讓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木晗一臉鬱色,將官報輕輕置於桌上,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麵,今日愉悅的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兵變的過程,在官報上敘述的很詳細,正月初四,趙匡胤在謀士趙普的策劃下,於陳橋驛成功兵變,然後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回師開封,都城守備主將,石守信、王審琦立刻大開城門,迎大軍入京。就這樣趙匡胤兵不血刃的篡奪了後周天下,登基稱帝,定國號為"宋",改元建隆。
北宋還是立國了!曆史的必然果然沒那麼容易改變!本來這幾日,一直沒傳來陳橋兵變的消息,木晗還以為曆史可能隨自己的到來,發生了改變,但現在很顯然,自己這隻蝴蝶的翅膀,還是太幼小了。
“善叔,幫我擬一封文書給孟王爺。”木晗緩緩轉過身,既然自己知道曆史走向,絕不能這麼幹看著,至少也要嚐試一番,成與不成便聽天由命吧。
很快,一封文書便起草完畢,停下筆,木善滿臉驚訝道:“少主,你怎麼知道這個李筠有反宋報周之心,還建議王爺與他聯絡!”
“這是我的推測!”木晗白了一眼,怎麼知道,曆史告訴我的,要是孟貽矩真的聽從自己的建議,後麵還有更好的謀劃,孟貽矩出兵陽平關威脅關中,配合李筠取洛陽,再聯絡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及永安軍節度使折德扆,完全可以肢解初生的北宋。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最理想的條件下,木晗心中一聲長歎,推開木窗,夜空中滿天星鬥閃耀。
遠在興元府的同一片夜空下,陳橋兵變引起的後續事件仍在繼續發酵。
胡宅,還是那間書房內。胡狄依舊坐在書桌前,手裏捧著一杯香茗,這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輕輕呷了一口茶湯,將桌上的一張請柬遞了過去,緩緩說道:“這次又要勞煩王先生出一趟遠門!”
王寅仔細的貼身收好,答道:“為主公效力,本就是的寅分內之事,主公真是神機妙算,不過旬月,當初所料之事皆一一應驗,現在輪到對方求上我們了!”
“合則兩利,分則兩害,談不上誰求誰!”胡狄擺擺手,笑道,“我們和這個趙普趙則平,現在是秤離不開砣,砣離不開秤,他需要時間來安定內亂,我們需要他的配合來謀劃大事!”
“不知此次前去開封府,寅該如何行事,還望主公示下?”王寅詢問道。
胡狄緩緩起身,在房內來回走了兩步,扭頭正色道:“時機稍縱即逝,我已是騎虎難下,王先生可願陪我博一把!”
王寅麵色一緊,其實這個問題,早在前兩日,剛剛得到陳橋兵變消息之時,兩人就已經商談過,他生性謹慎,便以兵變剛剛發生,各國當權者必然加強防備為由,委婉地表示過反對,希望胡狄再蟄伏一段時間,很明顯後者還是決心已定。
見王寅不答話,胡狄長歎一聲道:“趙則平好手段,陳橋兵變,皇袍加身,不費一兵一卒,就讓趙匡胤篡奪了郭氏的江山,這大宋的開國之功,他當屬首位!”胡狄深知王寅性情,知道他最喜歡就是,賢臣輔佐聖君,君臣相得的佳話,遂出言相激。
果然,王寅不服氣的接話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次他趙則平算是名動天下,但我王平之自認為不輸於他!主公!我們也不必妄自菲薄,自古以來,勝者王敗者寇,等主公取下興元府,再揮師席卷川中,到時候以天下為賭注,兵將為棋子,好好與北宋鬥上一番。”
“好!平之果然沒讓我失望!”胡狄大喝一聲,他要的就是這激將的結果,然後話語一轉,叮囑道:“不過此次洽談,平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雙方隻有暫時聯手,才能各取所需!”
王寅既然身為幕僚,自然不是愚笨之人,孰輕孰重心裏當然有數,回道:“主公放心!寅非不顧大局之人,此次出使定讓主公滿意!”
胡狄甚是滿意,見目的已經達到,便重新坐下,過了一會,又露出一絲鬱色,道:“唉!我還要拜托先生一件事。”
“主公請吩咐!”
“希望先生再辛苦一些,將小兒胡翼帶去我聖教總壇,交予長子胡火羽!”
“主公說的哪裏話!屬下本就要赴一趟開封,二公子這邊也是順道而已。”王寅歉然道,片刻,又開口問道:“主公已經決定了?”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翼兒再不經曆磨練,到時候一切就遲了!豈能依著他的性子不去,告訴羽兒,這次要對翼兒嚴格一些,絕不能念及兄弟之情,而特殊照顧!”胡狄心一狠,拍著桌子決定下來,末尾還是道出了實情,“舉事在即,州府畢竟太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