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興元府王府內。
總管太監李全伺候完孟貽矩歇息後,腳步匆匆地走進自己屋內,關好門窗,在房中不停地來回走動。
頓時,屋外的小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因為現在正是王府下人們清閑的時候,照總管日常的習慣,此時要麼泡上一個舒舒服服的溫水澡,要麼去找找自己的對食,互相慰藉一番。
上次有類似的情況,還是五年前,當時一個不懂事的新人,隻是因為大聲喧嘩了一些,結果被盛怒的總管活活打死,屍首直接丟在了城外的亂葬崗。
李全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行為,已引起了小太監們的驚慌,他正有一件事難以抉擇,今日專門為王府送菜的老農,給他帶來了一封密信,信中,有人約他今晚子時秘密見上一麵,為了取信於他,還特意捎了一個口信,說是感謝自己給他端過來的那盤點心。
洮縣新上任的縣令木晗!?大腦中突然跳出了這個名字,李全直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這個有一肚子新奇故事的趣人,也隻有他才大膽到敢向王爺要吃食,那次好像確實是自己給他端過去的。
這個不懂規矩的愣頭青!李全啞然失笑,但馬上又疑惑了起來,他為什麼要約自己這麼晚見麵!?雖然當時自己確實說過,讓他再到府城的時候,一定要告訴自己,但也不用這麼神神秘秘啊?難道他不知道王爺最忌諱的事情就是,臣子私自結交宦官?
不對!他不應該不知道啊,就算這個愣頭青不知道,全續總該知道吧!李全搖了搖頭,越想越多,突然一個猜測將他自己嚇了一跳,“難道他是要要挾自己為他做事?”
但轉念一想,李全又否定這個想法,他也就收了對方幾百兩銀子,雖然王爺禦下比較嚴,但在宮中,這種程度的孝敬銀已是不成文的規矩,就算王爺知曉了也不過是罵罵自己,連處罰也不會有。
算了,看在他以前孝敬的這點銀子,還有全別駕的麵子上,今晚就再辛苦一些,去見上一見吧,如果這小子是沒事消遣自己,定要教他好看!
李全緩緩拉開房門,伸手招來了一個心腹小太監,一臉嚴肅的叮囑了幾句,直到對方連連點頭,才安心的邁出了房間,沿著王府內的小道,來到了一所別院的後門前,左右觀察了一下,見四周無人,便推開小門,走了出去。
“咚!——咚!咚!”一慢兩快,子時的更聲敲響,興元府一處隱蔽的小宅內,李長風也在房中焦急的來回走動,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但直到現在對方還沒有到來,他不禁有些焦急了起來,木晗為了掩護他,此次不惜親身犯險,如果他沒將事情辦妥,真不知道回去該如何交差!
“篤篤篤”,房門被輕輕敲響,李長風急走兩步,行到門前又放緩了下來,慢慢拉開木門,隻見門外正站著一人,身穿黑袍,將臉藏在頭罩之中,看不清模樣。
“是李總管嗎?”李長風輕聲問了一句。
來人也不答話,徑直走進屋內,李長風伸出頭觀望了一下屋外,確定沒有尾巴後,立刻關上木門,正欲繼續開口詢問,就聽來人有些慍怒道:“為什麼木晗不親自前來,叫你來打發咱家嗎!”
話說完,來人將頭套摘下,正是王府總管太監李全。
“還請李總管息怒,我家大人本欲親自拜見總管,但無奈路上遭賊人追殺,隻能令小人代替前來!”瞧見李全滿臉的怒容,李長風急忙解釋,既然與對方接上了頭,有些事情自然還是說清楚為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什麼!”臉上的怒氣瞬間被驚訝所代替,李全簡直難以置信,甚至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說胡話,不過如此大事,誰敢信口雌黃,再也沒有半點拿捏的模樣,扯著又尖又細的嗓子失聲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襲擊朝廷命官,這是要造反嗎!?”
“李總管,確實有人要造反!”李長風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從懷裏取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正是因為他的謀逆計劃,為我家大人所察覺,所以才在半道上襲擊我們,這是我家大人呈給王爺的密信,請總管代為轉交!”
李全怔怔的看著李長風手裏的密信,大腦一陣混亂,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為什麼要咱家轉交?你們可以直接交給......”話還沒說完,李全就停了下來,既然對方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將他約出來,自然是因為此信,不可能正常交到王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