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洮縣籠罩在淒風愁雨之中,城內各大小酒肆,隨處可見有人在竊竊私語,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中,兩萬敵軍已踏入境內的消息,傳的是沸沸揚揚,如此大軍普通百姓何曾見過,讓他們是恐慌不已。
“聽說了嗎?敵軍有兩萬多人,如此大軍,我們小小一個縣城如何抵擋啊?”
“這事滿大街都知道了,我還聽說,敵軍的主帥已經發下話了,如果縣令大人不投降,破城後就要將屠城三日!”
“還什麼破城後啊,我早上在酒肆聽人說,李家村,楊家村,範家村已經被屠殺的一幹二淨,就連剛出生的娃子也沒有放過,而且他們還吃人肉,你沒瞧見,那慘狀嘖嘖…唉!”
“難道以前老人們說的吃人軍又出現了!這可如何是好!縣令大人為何還不降,難道要害死我們全城的百姓嗎?”
“噓,小點聲!大人已經決定死守縣城了,沒瞧見正在日夜不停的加強城防嗎!你這話大人聽得見嗎?別給自己帶來牢獄之災!”
這些話木晗自然聽不見,自從會議結束,他就一直將自己關在縣衙的雀樓內,格列布和李全仁二人如同門神一般,寸步不離的守在摟外,沒有生死攸關的緊急信息,所有人都不敢打擾這位縣令大人,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對方,引來一場殺生之禍。
但如果真有人踏入房內,才會知道他們的想法是大錯特錯,此時的木晗卻並不是想象中的模樣,他雖然神情嚴肅,但卻沒有一絲暴怒的跡象,盤腿坐在椅子上,正拿著一本論語細讀。
由於前世是博物館研究員的身份,木晗曾拜讀過論語,但現在他手上的這本,卻是全本,其中有多篇文章已在後世失傳,要是能將這本書帶回去,絕對是無價之寶。
房門傳來輕微的響聲,李長風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人送出去了?”他剛來到木晗身前,就聽見對方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
“已經送出去了,按照時辰計算,應該已和敵軍接上了頭。”李長風趕忙回答,他接觸的越深,越有點看不明白木晗的布局,雖然他是執行人,但一切都好像籠罩在迷霧之中。
抿了抿嘴,李長風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剩下的一些人,正在城內四處散播謠言,您看要不要動手?”
木晗輕輕將書合上,抬起頭笑道:“不用,要騙過敵人,首先就要騙過自己,而且這些謠言對全局無關緊要。”
話說完,木晗指了指幾上,換上一幅冷漠的神色:“這些人竟然敢上書言降,現在我暫時沒時間搭理,這封請願書你收好,把裏麵的名字都給我記下來!”
將請願書拿在手中,瞥了一眼,陳/元華的名字便出現在顯眼的位置,這個人,李長風是認識的,此人在洮縣頗有些名望,專門從事糧食交易,在興元府內都算得上是個很大的米商,要不是此人發家尚短,原先的洮縣絕對不止三家大戶!
陳/元華的名字後麵還有一些人的簽名,隻是都沒有前者這樣的影響,李長風頓時為這群人默哀起來,他知道這些不長眼的人,今後可就要倒黴了,眼前的這位大人,可不是個善茬!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將這些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李長風特意將一清二楚加重了語氣,他原先是正兒八經的大戶,當然知道無商不奸的道理,這群人的屁股誰能幹淨!
木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李長風還真是個妙人!和他交流倒是省了不少事。
“你現在派人盯住鷹嘴岩,一旦被攻陷立刻回來報我!”木晗想起了叫對方來的主要目的,從懷中掏出私印,叮囑道,“雖然我給了昭海爾一封秘信,但也要防著這家夥犯倔,火候一到,一定要讓他撤退,這枚私印你拿去以防萬一!”
“是,大人!小人這就去辦!”
李長風應該慶幸拿到了木晗的私印,如果沒有它,他這次的任務能不能完成,還真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半夜時分,鷹嘴岩上,一麵洮縣縣兵營的戰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旗幟雖然有些破損,但從下午開始它就一直矗立在這裏,沒有移動半分,沿著旗幟向下看去,山勢彎曲險阻,一條山道連接著敵我雙方。
山道上,重重疊疊地倒下了不知有多少的屍體,死狀千奇百怪,一直延伸到山下,顯然,圍繞著這座小小的山丘,曾經有過一場極其慘烈的廝殺,將這黃色的土壤硬是染成了暗紅色。
昭海爾率領著左營的將士仍在死死堅守,讓胡火羽天黑之前拿下鷹嘴岩的命令成了一句笑話。
“昭海爾大人,縣令大人有令讓你立刻撤軍!”一名統計科的密探,再次將口信通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