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鶯一個人就這麼迎著冷風,沿著冰冷的河灘越走越遠,身前身後一片孤寂,人人都談論著她。她是個熱心人,平時很多人得了她的好處,實在沒飯吃的上她家借錢,要是爹不在,她也敢自作主張接濟幾文,鄰居家的女子求她幫忙描個紅繡個花,她也很少推辭,平時對她有好感的人認真不少,身邊總是圍著好些人,然而此刻她是那麼孤單,就一直麻木的走著,直到她走的沒了影子,也沒有人在這個當口願意和她並肩站在一起,一起承受那能顛倒紅塵的悠悠眾生之口。
也不知一個人走了多久,就在她冷的快要沒有知覺的時候,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你這是怎麼了?"
月鶯定睛一看,正是洋學生。他還坐著那輛怪車,正瞪著眼睛看自己鬧的瘋子一樣的衣服頭發。
月鶯嘴角咧出一個慘慘的笑容,道:"我?你管得著嗎?曹榮祥,有事辦事,沒事快滾!憑你也來笑話我?"
曹榮祥被她的笑容嚇了一跳,搖著頭,道:"不是,不是。我,我就是碰巧走過來。你、你沒事吧?"
月鶯心道:"關他什麼事,無緣無故的,罵的著人家嗎?"於是勉強搖搖頭,不想理他,繼續往前走。
曹榮祥諾諾一下,才道:"哎!你......我想打聽一下,帆子集開花筒子的王莊頭,他住什麼地方你知道嗎?我沒來過,路不熟。"
盡管月鶯現在心無旁騖的傷心,聽這話也吃了一驚,慢慢把頭擰向他,問:"你找王莊頭幹啥?"
曹榮祥臉色紅了一紅,猶豫一下就拿出一塊玉墜子,道:"這事說起來怕你要笑話,我爹娘不知怎麼就給我找了個......找了個親事。那天一個老人來我家,我爹娘騙我說是我家的遠房長輩,讓我招呼一下,這個,我留學多年,家裏的親戚又多,也不認識,就當真了,招呼了一個小時多,他就走了,留下這個說是給我的見麵禮。我推了半天,我爹娘叫我收下,我看那老人的衣著,家裏也不像是沒錢的,實在推不過就收下了。"
他把玉墜子舉起一下給月鶯看,臉也有些紅了,才接著道:"今天我爹娘才告訴我,這玉墜是他們給我找的親事的信物,那天來的王莊頭就是我的嶽父大人了。唉,這是從何說起,沒想到我遇上這事,你不知道,在外麵早就不時興包辦婚姻了,我要把墜子還給王莊頭,和他解釋解釋,沒有感情基礎,我也耽誤了人家姑娘不是?"
王月鶯沒想到世界原來這麼小,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突然問:"你的名字不是叫曹榮祥嗎?怎麼又叫雲龍了?"
曹榮祥脫口道:"雲龍是小時候上私塾,先生給起的表字,你怎麼會知道?"
王月鶯不答,拿過玉墜子仔細看,喃喃道:"這是我太婆婆傳給我姥姥,我姥姥傳給我娘,我娘又給我的,我本來想帶去學文家,你既然送回來,我就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