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改變曆史”還是“創造曆史”,總之,這些戰役的影響力大得驚人。而在公元312年發生的“米裏維橋戰役”,也具有同樣的劃時代意義。這場戰役開啟了其後長達千年的中世紀時代的大門,同時,也意味著人們向跨越中世紀及至今天依然發揮著重要影響力的基督教邁出了第一步。
不過,雖然“米裏維橋戰役”意義重大,但並沒有在戰爭史上留下輝煌的一筆。原因如下:
第一,在戰爭史研究專家當中,以本書觀點看待這場戰爭的人僅占極少數。第二,這場戰役中沒有出現可以用如日月般璀璨之類華麗的辭藻來形容的半個名將。君士坦丁和馬克森提烏斯雖然都是史上留名的人物,但還稱不上戰略戰術上的高手。第三,在“米裏維橋戰役”中,雙方並未施展出讓戰爭史專家感興趣的或巧妙或高明的戰略戰術,整場作戰表現笨拙。簡單來說,根本就是一場混戰。甚至讓人覺得,這樣的一場戰鬥都能改變曆史,真是難以接受。
戰役發生在公元312年10月,進攻方君士坦丁37歲,防守方馬克森提烏斯34歲。年齡上,兩人相差不大,可以說同屬年輕一代。但作為總司令官,在帶領部隊作戰的能力上來說,可就是老手和新兵的差距了。
沿著弗拉米尼亞大道南下的君士坦丁,心中最擔心的莫過於遭遇馬克森提烏斯堅守不出的布局,即敵軍依靠35年前完工、又經馬克森提烏斯整修後更加堅固的城牆為盾牌,堅守羅馬不外出作戰的局麵。這座城牆由奧勒留皇帝修建,全長31.5公裏,將整個首都環繞在內。牆高6米,厚3.5米,城牆上每隔30米處都建有一座四方形的護城塔。城牆開有18道城門,每一道城門都采用雙重門設計。僅靠4萬兵力,要攻破一座防守如此嚴密的城市是不可能的。作為防守一方,雖然要承擔城內百萬人口的供給壓力,但是僅憑4萬兵力不可能長期將如此規模的城池包圍得水泄不通,因此這一點不是致命的缺點。君士坦丁要考慮的,是如何盡快誘敵於城外進行決戰。
君士坦丁擔心的另一點是,馬克森提烏斯將17萬名步兵和1.8萬名騎兵,以何種形式,派駐在何處。這麼大規模的部隊,不可能全部駐紮的首都,至少應該有一半以上派駐在首都以外的地方。可是君士坦丁一方完全不知道這些部隊派駐在哪裏,每個據點有多少兵力。如此一來,在攻打城池的時候,隨時有可能背後遭到攻擊,風險很大。
此外,對君士坦丁來說,還有一個不可忽略的隱憂,那就是意大利北部和中部各城市的動向。這些城市的居民迫於君士坦丁的軍事壓力才表示恭順,一旦他的軍事力量遭到減弱,那麼他們的態度馬上就會有180度的轉變。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到時君士坦丁在意大利半島恐怕要成為甕中之鱉了。而且假如君士坦丁對馬克森提烏斯的討伐之戰稍有不順,在多瑙河畔觀望的正帝李錫尼,也極有可能改變當前偏向君士坦丁的政策。要一舉解決這些問題,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盡早結束戰爭。沒想到的是,這個機會竟然是馬克森提烏斯主動提供的。當君士坦丁沿著弗拉米尼亞大道向首都挺進的途中,接到斥候之類的偵察兵報告,說馬克森提烏斯率領大軍離開首都前來迎戰時,想必心中要歡呼道:“我贏了!”
對馬克森提烏斯來說,保持長期作戰是最有利的戰略。至於他為什麼一開始就選擇正麵出擊,我們不得而知。不過,根據想象,應該有以下幾種可能:一、對君士坦丁來說,盡早決戰是打開局麵的唯一方法。而對馬克森提烏斯來說,還有其他退路可供選擇,那就是一旦在首都羅馬作戰失利,還可以退到北非,在那裏卷土重來。在羅馬史上,當然有放棄羅馬又重新反攻的成功例子,比如馬略和蘇拉。但是,失敗的例子占了絕大多數。比如被愷撒追擊、逃到希臘的龐培;或者被奧古斯都追擊、同樣逃到希臘的布魯圖。離開首都羅馬的意義,要遠遠超過放棄都靈或者維羅納。對馬克森提烏斯來說,因為有機會選擇而帶來的失誤,最終釀成了致命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