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見母親醒來,不由得又驚又喜,急忙上前扶住正欲起身的田桂蘭。田桂蘭早就已經醒來,兩個兒子的對話也都聽在耳裏,此時一把將孟繼璿推開,冷聲道:"別拿偷過東西的髒手來碰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孟繼璿年齡最小,但是他大哥、二哥跟人習武,三哥跟隨父親學文練字,家裏日常的操持反倒落在了他與母親身上。孟繼璿年幼做不得苦力,自三年前便托人尋了份活計,在鎮上的"來祥"客棧廚房裏打雜,做了學徒工。他所說的崔掌櫃,就是"來祥"客棧的東家,平日裏待孟繼璿甚好,有時客棧裏有剩下的酒肉飯菜,也都讓他帶回去給家裏改善一下生活。因而孟家上下,特別是孟繼璿,對崔掌櫃甚為感激。這次為了救母親,孟繼璿方才偷竊崔掌櫃的銀兩,心中早就不安,此時見母親訓斥,心中半是委屈,半是後悔,再也忍耐不住,失聲哭了出來。
"你還有臉哭?"田桂蘭怒喝道,"小小年紀便不學好,日後長大了,還不知要做出什麼惡來!你偷的銀兩在哪兒?還不拿出來給我?"
孟繼璿抽泣著從懷裏將銀兩掏出,卻是一個十兩的銀錠,幾塊碎銀子,加起來大約二十兩上下的樣子。
田桂蘭抽了口氣,又驚又怒,一把扯住孟繼璿道:"你這畜生,到底偷過幾次錢財?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兩?"
孟繼璿辯解道:"隻有這一次。今天下午崔掌櫃與他夫人在走廊裏說話,談起您要被賣掉的事情,被我偷偷聽到了。我剛才說的那些關於讀書人無情的話語,也是崔掌櫃當時說給他夫人聽的。他還說為今之計,除非有人帶您逃離家鄉,方才能避開禍端。我當時就想帶著娘逃走去找舅舅,又怕身上沒錢,所以才趁掌櫃的不注意,偷偷從他抽屜裏拿了一半銀兩出來。"說到這裏,孟繼璿跪下向母親磕頭道,"娘親,孩兒知錯了。我今日拿了他的銀兩,日後自然會百倍千倍奉還他。但是現在事情緊急,所以咱們還是先走吧!以後我會回來向掌櫃的說明白這事,求他原諒的。"
孟繼武適才急怒下打了孟繼璿,此時靜下來,也知道沒有這些銀兩母子三人萬萬不能逃脫,便也在旁幫孟繼璿勸解道:"娘親,聽四弟這麼說,顯然是崔掌櫃特意提醒四弟的。四弟適才也說了,他隻拿了抽屜裏一半的銀兩。我想那客棧平時就算生意再好,也不可能在抽屜裏一次放那麼多兩銀子。這應該是崔掌櫃特意留給四弟拿的。娘親,這次事情特殊,四弟也是一片孝心,您就原諒他,下不為例吧!"
田桂蘭思索了半天,歎了口氣,對孟繼璿道:"你起來吧,別跪在地上了。咱們現在回去,到鎮上等崔掌櫃開門,我帶你去賠禮道歉。"
兩兄弟大驚,急忙開口勸阻,孟繼璿更是連連叩首,希望母親能改變主意。他們現在好不容易從家裏逃了出來,若是再跑到鎮上去,不小心被劉員外家裏人看到,豈不是白忙活了嗎?
田桂蘭堅決道:"我寧願死,也不願我兒子做偷雞摸狗的事。你們若是不肯跟我回去,我便自己去給崔掌櫃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