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跪的，是這個被鐵鏈縛住的人。
鐵鏈下的人跪著，骷髏也跪著，兩方像是生來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我看到那雙藏在成團的搭下來的長發後的眼睛，立刻柔化，轉移到了小骷髏們身上。
一時間，靜寂無聲。
我看到我爸和大書包等裝備被小骷髏們放了下來，不再關心的樣子。
我立即將背上的貝慧放下，讓她躺好。
此時，我才發現貝慧的眼神一直在盯著鐵鏈下的人看，定住了一般，像是發現了什麼。
她說不出話來，我也沒心思細問，急忙轉身跑進小骷髏群裏，來到我爸身邊，拿起裝備，將他背了起來。
本來我是打算直接將我爸背到鐵門外，遠離此地的。畢竟這裏實在令人恐慌。
但是。
“孩子們，快起來，快起來！”一個充滿柔情和無限憂慮，又夾雜著虛弱帶著哭腔的女聲傳了過來，讓我陡然停住。
是鐵鏈下的人在說話！
小骷髏們還是跪著，沒有一個起來。
“你們起來！”終於，鐵鏈下的哭腔，哭了：“你們再不起來，老師就生氣了！快起來——咱們上課，啊，咱們上課！”
緩緩地，為首的那個小骷髏站了起來，繼而，所有小骷髏都站了起來，從我身邊退了出去，挨個走到外麵的教室裏，各自在課桌前坐下，端正而整齊。
這時，它們變得很好數，四列五排，整整二十個小骷髏。
我背著我爸呆呆的看著這些小骷髏坐好，不知所措。
“你們好。”突然，鐵鏈下的人對我們道。
她的聲音好了很多，沒有了哭腔，像是調整過了，溫婉動人。
我呆呆的轉過身，呆呆的回複：“你好。”
“進來吧！”她說：“不必害怕。等會，你們會得到你們想要的。但在此之前，請允許我上完最後一堂課。”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她有內涵，有著深厚的底蘊，與她的外表有著天壤之別，並不如和恐怖。這獨特的魅力令人信服。
我背著我爸重新走了進來，走到貝慧邊上，將我爸放下，他依舊在昏迷。我坐在我爸身邊，斜對著鐵鏈下的人，看著她。
鐵鏈下的人好像深呼吸了幾次，她的腳在微微的抖，不過不再顫動了。
她以一種飽滿的熱烈的情緒大聲說：“孩子們，上課！”
門外教室裏的小骷髏們齊刷刷站起來，鞠躬，坐下。
“這節課，我們接著上節課的內容，繼續說小英雄雨來的故事。”她開始講課了。
你很難想象，一個艱難的跪在地上佝僂著身軀搭著長發猶如厲鬼的人，會以如此飽滿的而熱烈的精神狀態說話。
“……雨來啊，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出生便遇到了戰亂，日本鬼子侵占了他的家鄉。但小雨來並沒有妥協，並沒有任魔鬼們宰割，而是在不斷地鬥爭中磨練出了堅強的意誌和不屈的品質……”
光聽聲音，這會是一堂美好而吸引人的課。
“……有一次，日本鬼子來掃蕩了，他們搜刮了村民的口糧，還要將村裏翻個底朝天，徹查遊擊隊。小雨來的家是遊擊隊的聯絡點。日本鬼子闖進了他家，威逼利誘要讓他說出村裏地道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