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說完, 小胖子和女護工小黃都不樂意了。
小胖子小偉說:“你們都是同學,我當時還隻是學校裏的孩子,西藏那麼荒涼,我能懂什麼?還不是你們把我帶上去的。紅姐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害她!我將她推下去,就是因為想讓她有個好的歸宿——老莫是你們的頭,也是校長,是他先提出來這個意思的,所以真凶應該是老莫。”
女護工小黃也這麼說:“我和紅姐是一起去支教的,期間她一直鬧著要去雪山頂上看,但是竟然隻有老莫知道她之所以要去雪山,就是因為她自己的白血病時日無多了。——我們朝夕相處了兩年啊,她有白血病的事和想看雪山的內情竟然是老莫最先知道的!老莫深藏不露,他才是真凶。”
這麼一說,所有人的槍口都對準了機關幹部老莫。
啞巴鋼琴家老韓嘴裏劈啪的說:“老莫當時還跟紅姐談過一段時間的戀愛,他們有很多共同的秘密。將我們一起帶上雪山,名義是上去考察,可裏麵不知道有什麼隱情呢。這估計就是老莫出的主意。”
“當時遇上雪崩的時候,我們如果及時後撤還是有生還希望的。隻是紅姐死活不同意後撤——我當時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將紅姐打昏,她不走也得走。可是老莫卻露出了殺人的想法。”體育老師小吳對著遺像說:“老莫當時再有兩年就可以回城了。他有私心,紅姐,你可要明鑒啊!”
他們說的,是紅姐被害的經過。
理清了,這件事的概述應該是:紅姐和他們都是去西藏支教的老師,因為身患白血病,所以紅姐迫切的要去雪山上,並且將他們也帶上了,但是過程中,他們遇到了雪崩,期間可能因為是否撤退產生了矛盾,因而最後,他們將紅姐殺了,平安身退。
但是我聽得出來,所有人都不想背鍋,這個鍋仿佛讓他們產生一種濃濃的畏懼感,所以人性之自私和險惡此時彰顯無遺,他們集體將黑鍋放在了老莫一個人身上。
老莫始終沉默著,靜靜地聽完所有人的控訴,搔了搔自己頭,靜靜地說:“抱怨無用,推脫無用。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剛才餐車裏我們的病症突然發作,就證明了一切。紅,可能就在這趟車上,我們到了接受審判的時候了。再推脫也是沒用的。
“十年,我們背負這個擔子一路走了十年。小偉因為將紅推下懸崖,成了一個需要不停進食但脂肪難以消耗胖子——說實話,小偉將紅推下懸崖,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那僅剩的一口吃食。因為紅的屍體沒了,我們就不必要將屍體運回去耗費體力,每個人能得到的幹糧會大幅度上升。
“小黃,因為攛掇小偉將紅的屍體推下去,見死不救,不願背負責任,私心過重,所以心髒畸形,刺破了胸腔;小吳,因為一鐵鍬將紅打死,所以拿鐵鍬的那隻手臂斷掉,內部肌肉和血液無法循環;老韓,因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釀成了嚴重後果,所以嘴巴起泡,難以發聲。我,則要承認,在紅死活不肯撤退的那一瞬間,腦子裏確實閃過了讓她死的念頭,這樣對我們都好。所以我的頭發倒長,腦內生膿。”
說完這些,老莫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