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一山,名為擺藍山。
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和小和尚。
也隻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擺藍山不高不大,三千三百三十米高,七千七百七十七米寬,放在這天下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
山上的廟也是很不起眼的一座小廟。
廟雖然小,但是還算整潔,想必平日裏兩個老小和尚沒少打掃。
進了大門便是一座不大的院子,約莫五丈長寬,院落裏很幹淨,不見一片落葉,幹淨得有些冷清了。
少了點人氣兒。
正對著院門的是誦經拜佛的地方,堂前門上懸掛著一方牌匾,上麵幾個端正大字——三覺殿。
“三覺殿”,應當便是這供佛之地的名字了。
說著是殿,其實不然。
三覺殿很小,不過三丈寬,一丈五高,遠遠及不上殿的大小。
三覺殿裏供著一尊佛,佛像身體殘缺,處處都是被利器所傷的痕跡,佛的麵貌已經看不出來了,兩旁的象征物也全然殘破,讓人無法認清這是哪尊佛。
佛前先是一方不大的貢品桌,但是上麵空無一物。
桌前一頂看上去曆史久遠的上香爐,三根一寸三大香在裏麵燒著,升起的眼很清淡,而且是筆直向上的,此地無風。
上香爐前約莫半丈距離擺著兩個蒲團,一大一小,應當是兩個老小和尚平日裏拜佛誦經所坐之物。
兩個蒲團前麵都擺著兩個木魚,從紋路之間可以看出用了有些年份了。
三覺殿左邊是火房,右邊是睡房。
一般正規的佛家寺廟講究人間煙火不近佛,所以大都把供佛之地同生活用地分得很開。
但是這個小寺廟並沒有如此,也不知是寺廟太小的緣故,還是廟裏和尚不忌諱這一點。
睡房門開。
一老一小兩個和尚走了出來,皆是閉著眼,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閉著眼向著火房走去,老小和尚的動作幾乎是一致的,同樣的步伐,同樣的手擺,就連打哈欠伸懶腰都是同時做,同時收。
這樣連貫和諧的動作就好似在這裏的曆久歲月,他們都是如此。
走到院子正中央,小和尚突然停了下來,問道:“師弟,今天怎麼不拜佛啊?”
老和尚轉過頭,摸一把小和尚的光頭,溫聲道:“今天有客人來,便不打擾佛祖了。”
“哦。”
小和尚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脖子上掛著一串烏黑佛珠,泛著微微之光,整個人精致如同陶瓷娃娃,穿著大一號的青灰色僧衣顯得更加可愛。
老和尚則是長須灰白,眼睛睜開幾乎隻剩下一條縫了,臉上耷拉著的皺紋如同即將脫落的老樹皮一般。
“去洗漱一下,迎接客人。”
“哦。”
“不對,師弟啊,我們這裏沒有待客的地方。”
老和尚一愣,捋了捋長眉,沉吟一聲說道:“不打緊,我們就站在這院子裏也行。”
“哦。”
“師弟,他們要來燒香嗎?”
“不是。”
“拜佛嗎?”
“拜佛和燒香不一樣嗎?”
“不一樣的!拜佛可以不燒香,燒香也不一定是拜佛。”
老和尚看著小和尚陷入思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