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殘暴的肉搏虐殺,即使是平日裏淡看生死的巫師也都忍不住發出陣陣驚呼,用手捂住口鼻稍微擋住潮濕的腥風灌進鼻腔。
看台上的巫王驚座而起,失聲道:"曼珠!"
一切平息下來的時候,她們都已經倒在地上,鮮血在雪地上蔓延,仿佛巫城常開不敗的火焰蓮花。
曼珠的劍墜落在地,她緊緊握住胸前的刀刃,費力地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少女,竟是輕輕地笑了,如釋重負。
刀刃緩緩抽出,劇痛之下,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起那張仿佛新雪雕琢的容顏,恍惚間輕輕喃念出聲:"暮遙......"
像是黑夜突然降臨,天地間各色光華次第泯滅。
急速逃亡的年輕女人倏地停住腳步,她身上的衣袍殘破不堪,混合著幹涸的血塊和泥漿,長發被燒焦了許多,那張本該妖豔動人的臉布滿傷痕,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惡鬼一樣可怕。她忐忑地看著四周仿佛亙古不變的黑暗,前一刻這裏還是荒草萋萋的平原,此刻卻像是被死神之翼遮蔽了天空。
她心裏發慌,緊了緊手上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幾乎要割進懷中少年的脖子。少年一身青衣,約莫十五六歲,臉色是如死灰的蒼白。
淡淡的草木清香忽然彌漫了開來,與她身上的血腥氣顯得格格不入。她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掌在黑暗的虛空中猛然劃過,像是天與地驟然的分離般,濃重的黑色被這道淡淡的光線硬生生拉開了一條狹長的口子,一瞬間,豁口撕裂般地變大,洶湧而來的光線吞沒了黑暗。她身形一動,瞬間飛躍出五丈開外,她轉頭看向身後恍若初月出雲般優雅的女子,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妖月,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你何必要迫我至此?!"
她對麵的女子一身月白色繡血色兩生花的寬袖白袍,細致白嫩的肌膚仿佛呈半透明狀,精致秀麗的五官像是一幅絕美的水墨畫,剔透通靈。隻是她的一雙黑眸寒冷如冰,配上額心盛放的血色月牙圖騰,妖異如魔女。
問出這句話卻沒有得到回答,女人也知道這個鬼魅般的女子絕對不會放過她,整個樓耶帝國都知道,巫城現任的巫女妖月是一個巫術通天、嗜血成狂的魔女。
這一次她為了找一個品質極佳的巫族孩子作為練功活祭而潛入巫城,卻不想正好抓走了妖月的侍者以致招來殺身之禍。她這廂挾持了人便使出全身的力氣逃跑,那廂心裏卻在不斷腹誹,因為她簡直不能相信世上會有這麼樣的人,就像一個地獄裏走出的魔鬼!
可是,現在,妖月已經近了,她已經逃不掉了。
"別過來!否則休怪我殺了他!"握著匕首的手卻是有些發抖的,她在賭,賭手下這少年在妖月心中是否有那麼一點地位能換自己的活命。
妖月望著她,唇角輕輕揚起一抹刻薄譏諷的笑意,抬手,黑色鏤空的短刃對準女人的頭。
"那個......"一隻蒼白的手緩緩舉起,伴隨著一個少年特有的清朗聲音,"作為當事人之一,我能說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