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曾經勝過畸形兒,必定在產前的心理壓力會更大一些。
白芷也算仁至義盡:“不用害怕,我的藥你在孕時就調理過,即便有,也隻是小事。你若是擔心太過,傷了胎氣,生產時太過艱難,也不是很好,你的胎脈有力平和,胎動也很正常,放心。”
這是她勸慰最多的一次,但是慕容氏仿佛還是不太舒心。
白芷轉念一想,兀自笑了一下:“這樣吧,你知我不久前才給趙鳳麟實施過一個開腦手術?你信不信,若你的胎兒有瘤,我自會給他們在胎裏割除,不過,你需要服下一些麻沸散,可能會疼一點,你覺得如何?”
這正是慕容氏想要的。
她立刻就笑了出來,宛如久旱逢甘霖:“好,白大夫,不,芷兒妹妹,等孩子落地,我倆就義結金蘭,今生今世——”
白芷也知道她心底純善,所圖不過孩兒,便讓左右都扶著慕容氏去了二樓的房中。
趙鳳麟想要跟來,她把臉一板:“你跟過來做什麼?女人家的事,你也懂麼?”
這一罵本來趙鳳麟是絕不能依的,但他縮了縮脖子,伸出手來摸摸鼻子,被白芷渾身正氣給鎮住,喃喃自語地哼了一聲。
這下,隻留下陸公子和趙鳳麟留在了一處。
趙鳳麟自己去倒了一杯酒,這地方被裝點一新,像是隨時能開業一樣。
等到拿到酒杯,他又有點奇怪自己怎麼拿了個酒杯,還像是要喝酒的模樣。
就一瞬間愣在了那裏。
陸公子偷偷瞥了他一眼,見到趙鳳麟臉色黑黑的,站在那裏,手裏拿著個酒杯不說話,總有一種抱頭鼠竄的衝動。
他總算忍住了逃生的衝動,嗬嗬幹笑了一下。
趙鳳麟拍了拍桌子:“過來坐。”
陸公子便悻悻然地走了過去,依言做到了趙鳳麟的桌子上。
桌子都已經換成了上好的梨木,陸公子很小心地用小半個屁股蹭著椅子,大半是蹲著的,想著有情況發生可以跑。
趙鳳麟摸了摸酒杯,手指沿著酒杯口摩挲:“你跟白芷,很熟?”
陸公子隻管搖頭:“不,不是很熟。”
“怎麼就不是很熟了?你總是來找她,做什麼?”
趙鳳麟並沒有什麼內力,但是那一雙眼睛,黑壓壓,暗沉沉,一投過來,陸公子早成了驚弓之鳥了。
“我,我就要回揚州了,什麼時候喝王爺的喜酒,王爺一定要請我啊。”
實在是撐不住趙鳳麟的虎視眈眈,陸公子也等不及自家的慕容姐姐了,兩隻手一作揖便跑了。
趙鳳麟聞著酒味,總覺得自己的手很熟練便把酒杯端起來放到了鼻子下,張嘴喝了一口。
有點兒辣。
不過他還是蠻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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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給慕容氏喝了一點兒東西,她便睡了過去,她看了看時間,過了大半個時辰,便將慕容氏叫醒。
手裏拿了些紅色血淋淋的東西,丟了出去,慕容氏迷迷糊糊也隻是看了個大概。
聽到白芷說:“不錯,瘤子都從胎裏的孩子身上割了下來,孩子現在非常好。”
慕容氏喜極而泣,抱著白芷哭了一場。
白芷見她情緒有所平複,便吩咐她的左右來送她回去。
慕容氏的左右才出門,便見到康王顧玉樓的車駕已經過來了。
他看了看慕容氏,慕容氏將白芷的手術說的神乎其神,顧玉樓見慕容氏一樁心事放下,又看她一張臉兒瘦到了下巴尖尖,便憐道:“你辛苦了,快進去歇著吧。”
等慕容氏進去了,才看向白芷,深深向白芷作了一個揖,眼睛裏都是淡淡的苦痛:“白大夫有心了,神乎其神,對人心的揣摩,真可謂是爐火純青。隻怕事情的真相並非和我內子所說一樣吧?”
他倒是個明白人。
白芷點了點頭,也不隱瞞他:“她的壓力太大了,多年無所出,這一胎又是個雙生子,怕再生出紅瘤兒,最近隻怕都沒有睡過好覺,我看她臉色發黑,眼下烏青,就知道她的心裏有事。”
“勸了她好幾次,並沒有用處,索性就做了一次假。”
“那兩個瘤子也是我取的兩個雞心,並沒有什麼手術,她那麼累,吃了我開的安眠方子,就睡過去了。我待她醒來,便給她看了那些,她立刻相信,放下了一樁心事。”
顧玉樓頗為感慨:“神醫二字,您當之無愧。”
白芷笑了一笑:“有時候,善良的謊言也是必須的。感情上的痛苦,心理的壓力,唯有這些善意的謊言,可以幫助人們撐過這一劫。”
說完這話,她心中似乎也明朗了一些,有些東西,不知不覺沉澱了下來。
送走了顧玉樓,白芷回到藥膳坊中,見到顧培樓,他手裏握著酒杯,臉上卻泛起了不正常的紅?
白芷走近一看,又好氣又好笑:“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