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些兒火氣,看了一眼這黑衣披風的男子,頓時冷然一笑:“我說呢,怎麼會驚了我拉車的馬,夜行時候,竟然還露著兵器。”
這男子帶著露白的兵器,夜色之中,帶著一股血腥氣,最是容易驚了畜生。
這人的拳頭緊捏,白芷倒也不畏懼。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我的馬車快要翻倒,作為肇事者,你這是什麼態度?”
白芷還待教訓幾句,實在是心頭火起。
車夫摔得鼻青臉腫拉過白芷,勸了幾句。
她這才想起,這是慕容氏難產,耽誤不得。
便沒有再罵上幾句,隨後便轉身離開了,白芷的身影消失之後,那黑色的鬥篷才緩緩放下,露出一張緊繃的俊容。
正是顧培樓。
黑夜的淒風冷雨之中,顧培樓的眼睛始終緊緊追隨著白芷。
腰間別著的寶刀隨之飛了出去,劈了那破敗的馬車一個正著,丟出這寶刀的手正滿是青筋暴露。
不錯,他正是顧培樓。
此去,正是康王府。
見到白芷,心頭翻江倒海,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失措。
到底是怎麼了?既然放棄了從前,還是這樣難受……
迷迷糊糊到了康王府的時候,白芷已經進了內院,他並不知道白芷也在這裏,隻是見到了顧玉樓。
顧玉樓此刻也在飲酒。
見到顧培樓已經是有些醉醺醺地了:“你不是該去了邊陲守城了麼?怎麼還在這裏?”
顧培樓不好告訴他自己是擅自回來的。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拔營啟程了很久,自己單槍匹馬又闖了回來,回來了之後便在城內四處亂晃,漸漸地天下起了雨來。
聽說慕容氏生產了,才借著這個由頭來到了康王府。
顧培樓心裏知道,他方才見到了白芷,這才是心頭所想所望。
他不願意離開大梁京城,因為領旨此去,便是經年……
宮中突然有旨意,大夏的軍力也有變動,他隻能去。
舍不得,舍不得什麼呢?
顧培樓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平常他是不願意喝的,喝了一點,身上寒意驅散了許多,左一搭右一搭地問著:“馬上就走,你這滿府的不睡,宮裏不是請了淩家二爺來了麼,你急什麼?”
又想到這大半夜見到白芷,不知道又是去哪家出了急診。
他自大婚之後,沒有一日能夠安睡,總是在夜半驚醒,不是夢到白芷的俏臉,便是夢到她過去癡呆可氣的模樣。
顧玉樓搖了搖頭:“淩家二爺到京城最快也得明早,她疼了幾天了,實在是耐不住了。”
顧培樓喝完了酒,也不知道安慰什麼,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落得個孤家寡人,並沒有什麼立場來勸慰顧玉樓,起身擦了擦刀子準備告辭,卻聽見顧玉樓是不是酒醉說了一句:“今年年景不好啊,好端端的大冬天,陰雨綿綿。世道隻怕真如周雲意所說要亂呢……”
這話不知是暗示還是直白,顧培樓假裝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