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愛因斯坦聞聽自己建議研製的原子彈在廣島上空爆炸,千萬無辜百姓瞬間灰飛煙火,不覺痛心疾首,大呼科學家要帶頭設法禁止核武器的作用。從此以後,禁止使用核武器便成了一場世界性的和平運動。
科學是一把鋒利的寶劍,人們得到它可以披荊斬棘,去為幸福的生活開辟坦途,也可以同類相殘,製造災難;科學是一把打開自然寶庫的萬能鑰匙,人們用它來取得光、熱、電,創造新的文明,但也能用它放出邪惡的火,製造罪孽。在進行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人們還隻能用老式的槍炮對射,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便能用飛機轟炸,用潛艇偷襲。全世界死於二次世界大戰的人便有5120萬人。科學為這場戰爭造就了最強大的殺人武器,就是那個愛因斯坦後悔不迭的原子彈,但是科學也在這時發現了一件救人免於死亡的法寶——青黴素。
話說1943年春天,正是太平洋戰爭緊張之時,美國在各處的傷兵源源不斷地運回國內,湧進伯利漢城的柏西乃爾陸軍醫院。這本是一個擁有2500張病床的,世界上少有的大醫院,但是現在連走廊上都擠滿了傷員。他們大都是槍傷、炸傷或燒傷,缺臂少腿慘不忍睹。院長正在巡視現場,他隻能在橫躺豎臥的傷員堆中跨行。他看著他們滲出鮮血的繃帶,聽著大呼小喚的呻吟之聲,更是愁腸百結,哭天不應。他知道這些小夥子說是被送來這裏搶救,但實則是來排隊等死。
傷員送來之前,傷口幾乎全部感染,病菌吞噬著肌肉,侵入骨骼,侵入血液,病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而醫生卻束手無策。因為他們能用的最好的消炎藥便是磺胺了。但這種藥大量殺傷人體的白血球,反倒削弱了病人的抵抗力,加快了病人的死亡。
這天,從波士頓來了一位青年醫生,他自稱帶來一種“神藥”,可以讓這些傷員起死回生。院長不信,但是這些傷員再無其他辦法可救了,他便選了49名嚴重骨折的病人來試試看。他們的骨片都已刺出皮膚,傷口嚴重感染,醫生用這種“神藥”消除炎症,挖去死肉,縫合傷口,果然再未感染,其中42人竟很快出院。
他們又把這種藥用於骨髓炎、腦膜炎、血液中毒等,結果受治療的209人就有206人活了下來,並很快出院。這真是一個奇跡!院長握住青年醫生的手高興地說:“年輕人,您從哪裏發現的這種‘神藥’?”
“不,這種藥的發現者是一個英國人,他叫弗萊明。可惜它現在還不能大量生產。我這次帶少量樣品來,就是希望能引起軍方對這種藥的重視。”
各位讀者,這位青年醫生用的“神藥”當時叫“盤尼西林”。它是人類發現的第一種抗菌素青黴素。提起它和它的發現者弗萊明(1881—1955),這故事還得從頭說起。
亞曆山大·弗萊明1881年生於英國的洛克菲爾特。他在醫學院畢業後專門要求到聖瑪麗醫院實習。說來這個原因很可笑,因為聖瑪麗醫院的水球隊水平很高,而弗萊明酷愛這項運動,於是便投奔這裏而來。他實習成績優異,醫院要留他任住院部醫生,可是這時細菌部正在組建射擊隊,弗萊明對體育無有不好,射擊也是一把好手,於是他又被細菌部主任從住院部挖了過來。誰知他這個從遊泳到射擊的業餘愛好的轉變,倒促成了他從醫生到細菌研究者的專業的轉變。柏西乃爾陸軍醫院得救的傷員,倒是真應該感謝他那濃厚的射擊興趣呢。
再說弗萊明到細菌部上任不久,就趕上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立即上了前線。戰士們傷口潰爛感染的痛苦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戰後他又回到聖瑪麗醫院細菌部,發誓要解決這個難題。
1928年,他集中力量研究葡萄球菌。這種可惡的東西,在顯微鏡下是黃色的,像一堆魚籽,讓人一看就想嘔吐。它就是傷口潰爛、生膿長瘡和血液中毒的禍根。研究的辦法照例是把這種細菌接種在培養皿上,給它一點培養液,讓它生長,觀察它的形態和生長規律。這是一件很枯燥又要很細心的工作,從列文虎克、巴斯德開始,便隻有極富耐心的人才幹得了這種事。
1928年的一天早晨,弗萊明換上工作服,像往常一樣推門走進實驗室,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一夜間細菌的生長情況。他將那些小碟子似的培養皿一個個取出來,仔細觀察,看到有一隻培養皿上的黃色葡萄球菌比昨天少了一半兒。這是實驗室裏常有的事,細菌被別的菌汙染後,培養皿上又會長出別的菌種。這一碟汙染過的菌是不能用了,應該倒掉,重新培養。弗萊明站起身來,左手持碟,右手抓過一把鑷子,哧啷一聲刮在皿邊上,就要將這些可惡又可憐的葡萄球菌刮入垃圾筒裏去。但是,就在這鑷子碰著皿邊哧啷一響之際,弗萊明的手又縮了回來。他轉念一想,我何不看看到底是什麼討厭的細菌總是在汙染我的培養皿,破壞我的實驗?
弗萊明這一轉念不要緊,他可挽救了千萬條生命。
他把碟子拿在手裏仔細觀察,被汙染的地方好像長了一層綠黴。這不知是哪裏飛來的一點綠黴菌的孢子落在了培養皿上,它便這樣迅速地生長開來。更奇怪的是,這種綠色的菌十分強悍,竟將那些黃色葡萄球菌慢慢地吞噬掉了。按一般生物學家的解釋,這是因為新菌奪去了培養皿上的養分,舊菌自然餓死。可是弗萊明不願因襲這個傳統觀點,他想弄清這支“綠軍”是怎樣將“黃軍”戰敗的。他在筆記上寫道:“是什麼引起我的驚異呢?就是在綠黴的周圍,葡萄球菌被蝕化,以前它長得那樣茂盛,現在隻剩下了一點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