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陸蔓蔓獨自坐在臥室裏,呆呆的望著麵前的畫板出神。
她心中的煮豆圖已經畫了一半。
窗外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這樣陰鬱的天氣,特別適合傷春悲秋。讓人的情緒也隨著低迷起來。
陸蔓蔓不禁又想起來了師父,如果師父還活著……她在心裏無數次的假設著,如果她的師父還活著……
陸蔓蔓輕咬薄唇,臉上掠過一絲哀愁的神色。她隻願自己能在即將舉行的華東美術大賽上脫穎而出,為死去的師父揚眉吐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陸蔓蔓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畫板前,眼神呆滯的望著窗外。她的思緒隨著天上一團團舒卷的烏雲飄了起來。
“砰砰砰”一陣輕微的叩門聲傳了進來,打斷了陸蔓蔓散亂的思緒,她怔了幾秒便循著聲音望去,金嫂戴著圍裙,站在門外,正一臉柔和的盯陸蔓蔓看。
陸蔓蔓把金嫂請了進來。金嫂在陸蔓蔓的盛情邀請下,不自然的坐在了屋子裏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金嫂環顧四周,眼睛的焦點落在了陸蔓蔓的畫板上。金嫂起身,徑直走到了畫板前,出神的凝視著。
她突然轉過頭來,眼神帶著一絲驚喜,開口誇讚道:“蔓蔓小姐,您畫的這幅畫不錯!”
“噗嗤”,陸蔓蔓笑出了聲,她故意質疑著:“金嫂也能看得懂?你看是哪裏不錯了?”
“這不就是三國時曹丕的七步詩嗎?煮豆燃豆萁的那個。”
陸蔓蔓驚訝的看著金嫂,想不到一個女傭的文化也如此高深。陸蔓蔓的這幅畫本來就是雅俗共賞,但凡知道這首詩的人,都能看的懂這幅圖。
陸蔓蔓心裏有譜了,金嫂都能看的出自己的畫作,她更加確定就用這幅畫來參加下月舉行的華東美術大賽。陸蔓蔓莞爾一笑:“想不到金嫂也認得出我畫的這幅畫。”語氣中盡是褒賞。
聽到陸蔓蔓如此誇讚自己,金嫂不好意思的撓頭塞耳,羞澀的笑了笑。兩朵紅暈在金嫂的臉上鋪展開來。這麼大年紀,羞赧起來也是分外讓人著迷,陸蔓蔓心裏默默的感慨著。
“蔓蔓小姐,我來是跟你道歉的。”金嫂有些褶皺的臉龐突然陰鬱起來。
“道歉?為什麼?”
“上次,我誤以為你跟容成先生已經……所以,跟你借錢,讓你為難了,對不起。”金嫂默默的低下了頭。
看著金嫂一臉歉疚的模樣,陸蔓蔓有些於心不忍,她急忙開口道:“金嫂,不要說對不起。是我沒能夠幫到你。”陸蔓蔓突然想到了,她這裏還有容成遠給她的錢。她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支票。
“金嫂,這個給你。”
金嫂愕然,“蔓蔓小姐這是……”
“這是容成先生給我的支票,你拿去吧。”
金嫂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蔓蔓小姐,這可使不得!你跟容成先生對我真的是……”金嫂哽咽著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陸蔓蔓急忙忙上前把金嫂子扶起來:“金嫂,您這是幹嘛呀?您這不是折煞我啊!”陸蔓蔓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金嫂,這個婦人萬根青絲下隱藏著幾縷銀絲。
陸蔓蔓的確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看著這個飽經風霜的女人,眼淚瞬間蓄滿了眼眶。強力壓製著內心傷感的情緒。
金嫂局促不安的重新坐了下來,她捋了捋耳邊的一撮頭發,神采奕奕的說了起來:“蔓蔓小姐,等有時間了,我準備去一趟納蘭家,把小蘭贖出來。”說這些話時,她的眼睛發著亮光,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好啊!盡快去吧!”陸蔓蔓猶豫了一刻,“你明天就去!盡快把小蘭姑娘贖出來。”
金嫂眉毛蹙了一下,她麵露難色:“容成先生那裏……”
“這個,你放心!我同意,他應該不會反對,我會跟他說。”看來,陸蔓蔓很是自信,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這句話時,像極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金嫂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點,她意味深長的笑了,陸蔓蔓隻以為金嫂是能為贖出小蘭而開心,她也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
那張支票安靜的躺在桌子上,陸蔓蔓出神的望著,一陣微風從窗外輕輕的飄了進來,她那烏黑柔順的頭發隨著微風輕輕飄起一縷,陸蔓蔓那白嫩如玉的耳朵展現出來。
她突然想到了容成遠,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居然會給自己這麼多錢。現在的陸蔓蔓在心裏已經全然接受了容成遠,隻是她那僅存的一點理智還在負隅頑抗。她還在猶豫,師父會不會介意我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