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急救室門打開了,我看到醫生臉上的表情,多少猜到了。
“病人想要見夏洛雲小姐。”我連忙站起來,抹了抹進去看他。
“允傑……”剛要說什麼,可是喉嚨已經發不出多餘的字眼。
我看著他蒼白的如同白紙的臉龐,允傑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一麵,從來都是那麼帥氣,那麼惹眼。如今竟為了我,躺在這裏一動不動。我真的好想問問自己,我都做了些什麼,我這的非要每個人都痛苦,我才滿意嗎?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就是我期待的?
“你別說,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我怕時間不夠了。”允傑似乎看出我不聽顫抖的嘴唇。
我走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好涼,以前都是他給我溫暖,這一次我卻溫暖不了他。
“洛雲,剛才那輛車開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了車裏坐著的人,好像是查曉樂,我已經在救護車上的時候給藍弈風發了信息,他會讓查曉樂得到應有的懲罰,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這輩子可以遇見你,我已經很知足了。”
“允傑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是一個好人,是我害了所有人。”
是啊,我怎麼能算好人,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卻永遠也成了好人。我的眼淚打在自己的手上,心裏傳來一陣陣涼意,我是不是快要失去這個我想要用生命珍惜的朋友。
……
這輩子此時此刻看著允傑渙散的眼神是我最絕望的時候。我出來讓他的母親去見他最後一麵,不到五分鍾裏麵傳來歇斯底裏的哭聲,媽媽看到我,過來抱住顫抖的我,試圖讓我別那麼害怕。
就在允傑閉眼的那一刻,我已經沒了想要活著的意識,我倒在媽媽的懷裏。
是啊,走到這一步,我還有什麼勇氣撐下去,我是不是該去陪他了,活著的時候,他每每都怕我孤單,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邊,現在死了,我想一直陪著他,守護著他。
我不知道自己死了還是活著,可是卻還能聽到有人在我的耳邊說話,他叫我不要丟下他,可是我已經別無選擇,我的這一生走到這裏像允傑一樣足夠了。
但是聽到那個男人不斷的哭聲,我的心裏又好痛,我真的不願看到她如此傷心,隻是我都這樣了,我拿什麼讓他開心,一切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幻想罷了。
雖然這樣可是我還想睜開眼,看一眼這個我生活了二十九年的世界,本來過完年就是三十歲了,我注定邁不到這個時刻。
我不知道費了多少力,大概這一輩子也沒這麼使勁過,終於如願,掙開了眼。第一次我這麼拚命的想要睜眼看一看,可是看什麼,我自己或許都不知道。
我看到馮醫生站在病房裏,還有我的家人,還有藍弈風,他們的眼睛都很紅腫。
尤其藍弈風和我的爸爸,滿臉胡渣,就好像監獄裏的那些犯人一樣。或許爸爸已經不再束縛我,見我醒來,讓媽媽和沫沫出去了,病房裏隻剩下我和藍弈風。
“為什麼生病了不告訴我,不過你別擔心,美國現在已經有了治療癌症的藥物,我馬上把你轉到美國,一定可以救你。”
我知道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就是他,所以才想要找個借口來麻醉自己。隻是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他再不接受又能如何?連我都已經放棄了,他執著又有何用?
“弈風,你聽我說,我可以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我看著窗外,突然飄起鵝毛大雪,今年的雪下得特別早,剛進入冬天,雪就來了。
“我好懷念,那一年有你的那個冬天,我們三個人的雪杖,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是啊,時間過得那麼快,離那一年轉眼就快十三年了,那些純真與快樂去了哪裏?這些年留下來的隻有傷痛。
“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回你的家長打雪仗好不好?你不要放棄,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守護著你。你看這是你送我的北極星,我一直留著,一直留著,還有這些信,我都看了,整整七十二封,我每一封都倒背如流。我那時候很想見你,可是我不能,我害怕自己會連累你,我求你堅持下去,就算為了我,不為我也行,為了允傑,允傑救你就是希望你活著,你千萬不可以放棄。”
我看著藍弈風跪在我的病床前崩潰的模樣,第一次見他哭成這樣。他握著信的手開始發抖,我和他到底犯了什麼錯,會走上這樣的路。
“弈風忘了我吧!”我別的不求,隻要他幸福就夠了。我不希望我的離開,讓他一輩子不幸福。